白玉娇讪讪的想着,镇定下来继续听门外两个宫女扯闲篇,可那两个宫女却不肯再说话了,又或者是压低了声音?
反正,她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对此,白玉娇倒是也并不气馁,毕竟就算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保不准是不是别人故意误导她的!
如今她吃了这么多亏,总算是想明白了,千万不能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白玉娇讪讪的席地而坐,后背轻轻地靠着门板,哪怕是冰冷的,也能稍稍给予她安全感。
……
春晖堂。
慧太妃午睡刚醒,还在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缓神,粉黛咋咋呼呼的跑进来,惊叫道:“太妃娘娘,王爷来了!”
她眼睛里闪烁着光,欣喜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慧太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对粉黛忍不住嫌弃了起来——若是绮罗还在,定然不会像她这般咋咋呼呼,扰了自己的清净。
粉黛却恍然未决,根本没看到慧太妃对她的嫌弃之色,自顾自的说道:“娘娘,王爷难得过来,您看咱们准备点儿什么招待王爷呢?要不,就用太后娘娘赏赐的那罐蒙顶雪芽可好?用那套冰裂纹的茶具,搭配起来一定好看极了!”
慧太妃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是她屋里的大丫鬟,不是她儿子屋里的大丫鬟,看看这当家做主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她的丫鬟,是她的儿媳妇呢!
“你闭嘴!”慧太妃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自顾自的下了床。
被呵斥了的粉黛终于收敛了几分,见状赶紧上前来伺候自家主子穿衣,可心里那点儿雀跃始终压不住,她一边心不在焉的整理着太妃的外衫,一边小声嘀咕道:“娘娘,您别嫌奴婢话多,奴婢可都是为了您好!您想,王爷自打开府之后,就和您不怎么亲近,除了初一十五请安,平日里几乎不上咱们这春晖堂来!”
“今天可是初七,王爷突然来了,这说明王爷的心里还是惦记娘娘您的呀!眼看着白玉娇那小妖精就要进门了,娘娘您不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和王爷缓和关系,一旦王爷和那个白玉娇成婚之后,还不被姓白的女人笼络到天边去呀?”
“到那时候,太妃娘娘您在这王府里,难道还要看姓白的女人的脸色吗?”
最后这一句话,果然戳到了慧太妃的软肋。
姓白的女人,她不自觉的想起来白玉瑕……
那个白玉娇表面装傻,实则是个心里明亮的,成天就会扮猪吃老虎,指不定比白玉瑕还要难缠!
“走!”慧太妃一把扯过自己的外衫,三两下整理好了,就大步朝外头走去,连簪钗都顾不上戴了!
粉黛愣了下,随即欢喜的蹦了起来:“……娘娘,等等奴婢呀!”
慧太妃脚下揍得飞快,脑子里想着粉黛方才提醒的那些话,还没拿出个章程来,就已经穿过了西次间的格栅门。
到了厅堂里头。
春晖堂正房的厅堂里,北侧的墙上挂着的是一幅秋日山水图,至于是哪个名家的手笔,慧太妃表示记不清楚了,总归是她库房里找出来的。
“翊儿,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慧太妃打起精神来,用温和的语调问着,面带笑容的走向百里翊。
他仰着头,望着那幅秋日山水图,神色有些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慧太妃想到粉黛说的那些话,虽然糙,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便耐着性子继续开口:“母妃见你神色凝重,莫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百里翊突然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还没等慧太妃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就又转了回去:“母妃,您还记得,这幅秋日山水图,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慧太妃刚刚沉下去的脸色,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立刻又重新亮了起来,她快步走过去,站在儿子身旁,仰头仔细打量了几眼,脑子里却并没有任何关于这幅画的信息。
难道是不重要的?
可是不对啊,她的库房里,什么时候会出现不重要的东西了?书画这种东西更是贵中之贵。
想不起来的慧太妃强撑着尴尬的表情敷衍道:“母妃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记性也不如从前了,这些东西,哪里还记得住哦!”
她故作感慨的说道,转开了眼:“你喜欢这幅画?那就送给你好了!”
百里翊突然笑了一声,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慧太妃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尴尬之色。
慧太妃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这个儿子,是怎么回事?
那眼神……好像再责怪自己似的。
慧太妃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心,平静的回视着他,笑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母妃,倒像是不认识了一般!”
她本意是假意抱怨一番,毕竟从前,儿子来请安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对自己还是相当恭敬和孝顺的。
可慧太妃没有料到的是,百里翊听着她这半真半假的抱怨,竟然没什么犹豫的点了头:“是啊,好像不认识了。”
慧太妃:“……”
怔愣了片刻,慧太妃猛的沉下脸,怒意难掩的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你这样跟母妃说话的吗?!”
百里翊没有理会她的愤怒,也没有像从前那样赶紧好烟安抚她,而是指着那副秋日山水图,声音平静的说道:“我本想着,母妃将这幅画挂在这里,是同我一般,惦记着父王。不曾想,母妃竟然已经忘记了,这幅画是从哪里的来的……”
慧太妃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这幅画……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嫁进慧王府的第一个秋天,慧王亲手画了这幅画送给她……
百里翊冷冷的挑眉,语气里难掩轻蔑:“母妃现在想起来了?”
慧太妃的脸色难看极了,可毕竟是她自己说出口的话,她根本没办法自圆其说,也没办法胡乱遮掩过去!
她只能佯装愤怒的质问:“你是在盘问你的母妃?!”
百里翊不在意的摆手:“母妃何必动怒?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不值得您这般大动肝火。母妃消消气,我们坐下来说话,可好?”
慧太妃仍有余怒,但毕竟是她理亏,不得不顺着台阶下来,不过她脸上的神色总归是不好看,说出口的话也不那么好听:“说罢,你辅政王不是不登三宝殿,一来又先给母妃这么大一个下马威,定然是别有所图吧?”
端着茶出来的粉黛听到这话,险些将手中捧着的两盏冰裂纹茶杯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