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左思右想,最终给了陈母一个化解的法子,他说:“ 正月十五吉日那天,你们就好好热闹一番吧!”
“但是,等宾客散去后,必须立即把新郎、新娘关在新房里,接连关三天,如果三天之内家中都平安无事,那就可以算是消灾了。”
陈母心中大定,给了丁先生一笔相当丰厚的酬金,并许诺若是真能平安化解,她会再奉送丁先生一笔银子作为感谢!
待到了婚礼之日,陈家大宴宾客,热闹非凡,连着闹洞房的一直闹到了半夜才散去。
闹新房的客人前脚刚从新房出来,陈母便立刻让家中的小厮们合力将新房的门窗一应全部关上并用钉子钉死,只在门上留了一个小口,用来给新人送饭送水。
第一天平安过去,新人也没有吵闹,送进去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平安度过。
到了第四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陈母就让人把门窗上的铁钉拆下来,并让人准备了热水和好饭好菜,准备好生安抚受苦了的儿子和儿媳妇!
房门一打开,微弱的光线照进去,众人只来得及看见房中新郎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门一开他便起身冲出房门,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陈家人惊慌失措的追上去,可新郎的速度太快了,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他一路狂奔出了村子,跑到河边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这突来的变故让陈母当场就晕了过去,陈家乱作一团,等到陈母清醒过来,陈家早就乱成了一团。
陈母哭着要去河边找儿子,闹了一场才被人告知,陈家人已经在陈升跳河的地方打捞了整整两天,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母愤怒之下忽的记起了算命的丁先生的话,她家娶回来的这个儿媳妇,果然是个灾星!
陈母当即就命人将新婚不过数日的儿媳妇捆了起来,破布一样的扔回了娘家去,第二天,还在河中搜寻的人就从河里打捞出一具尸体,因为河水太急河底又是乱石遍布,那尸体在水中泡了几日早已经面无全非,只能靠衣裳辨认身份。
那衣裳,正好就是陈升从新房里冲出去跳河时穿着的那身喜服!
陈母几乎哭瞎了眼睛,她带着人冲到柳家村,一阵吵闹要求柳家村交出她的儿媳妇,因为她要让那女子给她儿子陪葬!
可柳家村的人说,在那女子被送回来的当天夜里,那女子就已经逃出家门不见了踪影!
陈母在柳家村大闹一场,最终还是无奈的回了陈家村,为儿子发丧!
柳遥回来的时候,陈升已经下葬了,他觉得陈升不会是想不开在新婚之后便要跳河的人,他找上陈家人试图劝说他们报官,可陈家父母痛失长子,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哪里还会折腾。
长子虽英年早逝,但依然入土为安,他们绝不答应柳遥那荒谬的开棺验尸的说辞!
柳遥却不死心,他多番走访四处打听之后,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越发觉得陈升死的可疑。
可他找不到算命的丁先生,也找不到陈升的媳妇,连个与案件相关的人的信息都打探不到。
可他总觉得,投河自尽的那个人,不是陈升。
故而柳遥不顾陈家人的阻拦,坚决报了案,一直到如今,三年过去了,这个案子仍然悬而未决。
……
看完所有案情,白玉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件案子,的确疑点颇多,单说柳遥和陈升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可以说,柳遥对陈升的了解,比陈家父母还要甚。
他说陈升不会跳河自尽,那多半就不可能是真的。
可新郎官的确从新房里冲出来直接跳了河,几天之后河里又打捞起一具面目全非却穿着喜服的尸体来,从侧面就证明了,河中的尸体的确是跳河的那个人。
而同时,新婚当夜闹完洞房,陈母就命人把新房封死了,这期间里头没有人出来过,外面也没有人进去,也说明,新房里头跑出来的那个人,也的确是新郎。
至少,表面上这个案子,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明了。
白玉娇合上卷宗,扭头看向梁师爷,他已经清理出了一半的卷宗,并且按照白玉娇的要求,分了三个种类。
看完这一个卷宗,就花了一个时辰还多,白玉娇表示眼睛疼肩膀疼连屁股也疼的快麻木了。
“辛苦了梁师爷,休息会儿吧,喝杯茶再说!”白玉娇笑吟吟的道,扭头叫了立春上茶来。
立春早就备好了热水,端过来让白玉娇和梁师爷分别洗了手,然后麻利的将两杯茶端过来,其中白玉娇的是早就备好的,这会儿温度正好入口的水果茶,同时还奉上了两碟精致小巧的点心。
白玉娇喝着花茶吃着点心,终于明白百里翊交代她要听秦妈妈的话的良苦用心了——哎哟喂,这有人“伺候”的感觉可真爽啊!
白玉娇吃的美滋滋,梁师爷也不遑多让。
他捧着热茶吃着点心,茶水虽然还烫不能入口,但闻着香气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还有那精致诱人的点心,口感绵密、甜而不腻……
梁师爷表示,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终于体会了一把“贵族式”的生活,哎哟哟,这滋味,可真是令人欲罢不能哦!
说到这里,梁师爷不禁偷偷打量了一番白玉娇——年纪不大却已经嫁作人妇,小姑娘粉雕玉琢的样子,一看就是从小教养大的豪门贵女。
嫁的夫婿也是人中龙凤,身份非同一般。
这样的身份,她怎么会跑来区区一个真定县,做个捕快呢?
虽说江大人同时让她“代理”了县令一职,可说到底,真定县的庶务兵务都不用她伸手,只管刑狱这一块。
说白了还就只是个捕头而已。
梁师爷自己的出身并不高,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家,一心想要走科举出仕,却因为屡试不第最终只好做了师爷,虽然没有品级,但因为江大人心怀仁厚,为人大方,他倒也能凭此养家糊口。
可哪怕是他这样的出身也知道,妇道人家,多是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只有那家中无人的情况下,才会出来抛头露面、支撑家业。
白夫人家里……看着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怎么会让她出来做这种一般男子都很少做的事情呢?
梁师爷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