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谣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玩过了，自从她患病，永远都不能出门，是为了她好，但是好像她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和孩子们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姜世安声音淡然，看着一群孩子上窜下跳，拉着荼谣开心大笑得样子，这是荼谣的心愿，更是程恩赐的心愿。
“王妃娘娘，荼谣，还有多长时间。”
姜世安闻言心里一惊她最怕程恩赐问这个问题，她要怎么说出口，面对荼谣的父亲，面对所有爱荼谣的人。
“她……还，最多，五日……”
程恩赐眉头紧蹙，像是刀刻出来的一般，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至爱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绝望，程恩赐颤抖着长吁一口气，末了微微一笑，“够了，够我给谣谣完成所有的愿望了。”
姜世安闻言转身看向他，“荼谣有什么心愿，我愿意帮着大人完成。”
程恩赐盯着姜世安看了很久，“钥匙荼谣真的有你这样一个娘亲，该有多好。”
姜世安沉默，只是看着荼谣的背影，程恩赐的话再次响起，“王妃娘娘，你家里的事情都还没有忙完，却还帮着我忙荼谣的事情。”
姜世安低下头很久以后才开口道，“没有什么事情了，王爷已经出征了，我有什么办法呢，什么办法也没有。”
程恩赐闻言看了她一眼，“我想，王妃娘娘可以理解王爷的，王爷担心娘娘的身体。”
姜世安蹙眉，“连你也知道？”
程恩赐像是很奇怪的开口道，“我知道很奇怪吗，所有人都知道娘娘要陪着王爷出征，只是因为有孕在身，才不得已没有去。”
姜世安闻言顿了顿，末了苦笑一声，“原来如此。”
末了姜世安闭上眼睛无奈叹了口气，“不要提这件事了，眼下我只想看着荼谣开心，什么都不想管。”
程恩赐闻言无奈一笑，“好。”
夜里，荼谣已然玩累了，躺在床上还是拉着程恩赐的手不松开，程恩赐看了看天色，“娘娘，对不住，这么晚了还久娘娘在，玷污了娘娘名誉。”
姜世安闻言自嘲笑了笑，“程大人这话真是让我惶恐，如今在这鄢都城，谁还会相信我呢。”
程恩赐赶紧让下人给姜世安上了些吃食，“娘娘吃些东西，有孕在身的人，不能如此劳累。”
姜世安看着桌子上的一盘又一盘的食物，竟然有些恶心，“我吃不下，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
程恩赐蹙眉，“娘娘，您若是相信我，就听我的话，杜若怀荼谣那会，也是如此。”
姜世安看着荼谣的睡颜，微微一笑，默默捏起一块看起来比较清淡的糕点，“好，我相信你就是了。”
末了自顾自的吃着，一块糕点刚刚吃下去，荼谣不知怎么的竟然醒了，看着外边的天空，第一次蹙了蹙眉，“爹爹，外边的天空好黑啊。”
姜世安闻言看着荼谣有些恐惧的面容，荼谣再懂事，终究是个孩子，她还是会怕，怕死去，怕独自面对黑暗，那里没有人陪着她，她会被永远的埋在地下承受着黑暗。
姜世安闻言伏在下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程恩赐抱着荼谣在怀里，“谣谣不怕，爹爹在，爹爹永远都在。”
荼谣再也控制不住，第一次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大哭起来，“荼谣害怕，荼谣不想死，荼谣不要被埋在地下！”
荼谣哭得程恩赐心都快碎了，姜世安有些不知所措的起身，不多时，窗外突然想起爆竹声，一束接着一束烟花升空，荼谣见状急忙跑出去，程恩赐跟在后面给她披上衣服。
荼谣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泪水还挂在脸上，竟然笑了，“好漂亮啊。”
姜世安摸着荼谣柔软的头发，“你看啊，谣谣，黑暗并不可怕，黑暗里烟花才是最美丽的，爹爹会永远陪着你，即使黑夜里，也会有烟花，照亮你的路。”
荼谣眼睛里倒映着烟花的绚烂，她微微一笑紧紧的拉着程恩赐的手指，“爹爹，荼谣知道了，即使黑暗里，也有爹爹陪着荼谣，荼谣不怕了，再也不怕了。”
程恩赐和荼谣的头碰在一起，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来，那是他的女儿啊。
荼谣再次睡着以后，姜世安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程大人，我就先回去了，好好陪着荼谣。”
程恩赐闻言点点头，“王妃娘娘放心吧，有王妃娘娘陪着荼谣走过这一路，荼谣也是开心的。”
姜世安苦笑着，“谢谢你能这么相信我，我想，整个鄢都城，恐怕都认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呵呵。”
程恩赐闻言蹙眉，“不，王妃娘娘，在我心里，是和杜若一样美好的女子。”
姜世安忽然就不敢看程恩赐的眼睛，闻言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默默转身上了马车。
姜世安无力的倒在床上，看着床帘上的流苏，不知在想着什么，碧陶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娘娘，梳洗睡觉吧。”
姜世安像是没有听到，只是看着流苏像是没有了魂魄，“碧陶，你说一个人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不在了。”
阿苏原本在门口处倒水，听着这话几步走过来，“娘娘，人固有一死啊。”
姜世安闻言还是不动，摆成了一个大字形，默默的发呆，“让我这么安静的待一会，就一会，让我好好想想活着的意义。”
听着这话，碧陶和阿苏谁也不敢动了，都默默的守在旁边，阿苏拉了拉碧陶衣袖，“先出去，让娘娘自己安静安静。”
姜世安只是发呆着，她在想活着的意义，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明明是几年时间，可是她总感觉已经过了一辈子一样，此刻她有种错觉，她已经是风烛残年，迟暮之年。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她只是觉得累，累得好像喘不过气来，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呢，她的状态这么差，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
可是她不能再失去孩子了，第一次失去孩子因为失忆的原因，反而没有太多的痛苦。
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她不能再浪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