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和晓春都死了,一个梅花阁阁主,一个曾经的王府侍卫,说起来八竿子打不着,可是二人却是最亲近的朋友。
二人死状都是一样的,浑身苍白,俨然都是失血过多而死,神奇的是二人死亡周围并没有大量的血迹。
小城临死之前把歃血志一把火烧了,从此世间再也不会有这样恶毒的邪术,其实小城自己都不敢承认,究竟是修炼了歃血志晓春的欲望越来越膨胀,还是因为歃血志本身就在磨人心性。
他害怕是那个他不想承认的结果,或许他们一同离开是正确的决定。
姜世安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小城在保护她,他明明还是个少年,他明明还有很多个明天,可惜都这么浪费了。
姜世安看着那个她曾经掉落的簪子发呆,这是她暴露行踪的一支簪子,而小城竟然一直戴在身上。
张灵玉的心情也是十分沉重,因为他在晓春的手里发现了那个他丢失的剑穗,应该是什么时候不小心丢的,她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思量半晌,张灵玉把那个墨色的剑穗又绑回到剑柄之上,末了看着晓春的牌位,深深的鞠了个躬。
我不值得你如此。
这是张灵玉和晓春说的话,只可惜晓春再也不会突然蹦出来反驳他了,这场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姜世安低垂着眸子,阿苏有些担忧,“娘娘,不要过分伤心了,对您和孩子不好。”
姜世安闻言微微点点头,末了站起身,她想起了小城伏在她耳边说的话,“要不你亲我一下。”
他看起来永远那么玩世不恭,可是到底没有做过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应该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晚上的时候,姜世安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便开始无休止的做梦,她梦见小城的肆无忌惮的笑容,梦见他偷了别人的包子,第二天又送了只鸡过去,可惜鸡竟然都是偷的,然后小城给人洗碗打工,赚了钱再去还偷鸡的钱。
如此循环往复,就是小城之前的生活,小城在人群中走着,姜世安想和他说话,却怎么都追不上。
“小城!你等等我!”
小城突然停下脚步,姜世安却无法靠近,“我在等你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担着。”
姜世安有些着急,“你要去哪里,你快回来!”
小城手举过头顶,枕在脑后,“去一个好地方,你不要过来啊,说好了,你要等我,还有,珍惜身边的人,永别。”
说着小城微笑着小跑起来,任凭姜世安怎么追赶,都无法追上他,姜世安梦中呓语,“小城,小城!”
惊醒后,姜世安大汗淋漓,床边的碧陶看着姜世安的样子,赶紧安抚她,“娘娘,娘娘不怕,碧陶在呢。”
姜世安看向碧陶,“我梦见小城了,他说,他要去一个好地方,让我不要跟着去。”
碧陶叹了口气,末了给姜世安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娘娘,您太过劳累了,说着抬手给姜世安擦着汗水,刚好露出了胳膊上的一截青紫,姜世安眼尖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的胳膊怎么了。”
碧陶被姜世安捏的一阵唏嘘,最后用衣服遮住伤,“没,没事,娘娘不用担心。”
姜世安蹙眉,幽暗的灯光之下,她看到了碧陶躲避的眼神,“你怎么受伤了!”
碧陶咬了咬嘴唇,“没事的娘娘,就是白日里被晓春的手下打了一通,已经没事了。”
姜世安闻言头皮发麻,她光顾着想小城的事情,都没有注意碧陶竟然受伤了,姜世安拉过她的手,“把油灯拿过来。”
碧陶蹑手蹑脚的,最后不得已照做,姜世安缓缓掀开碧陶的衣服,她浑身都是伤,都淤青了一片,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她竟然没有说出来。
“你怎么回事,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说!”
姜世安是真的有些恼怒,碧陶委屈的低下头,“娘娘,碧陶看娘娘这么伤心,不想让娘娘再担心。”
姜世安懊恼不已,碧陶和阿苏虽然是她的贴身丫鬟,可是她从来没有把她们当成丫鬟,她相信将心比心,碧陶和阿苏也是这样做的,如今她们受伤,就像伤在自己身上一般。
想了想,姜世安起身在柜子里翻腾一阵,找出了一瓶金疮药,是御赐金疮药,碧陶缩回手,“娘娘使不得,奴婢们这样下贱的身子,怎么能用御赐之物。”
姜世安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碧陶知道这是姜世安真的生气了的表情,于是默默的伸出手去。
“林七知不知道。”
碧陶摇摇头,“不知道,我故意没让她知道来着。”
姜世安沉默,自顾自的给她擦着药,“以后受伤,万不可藏着掖着,我身边的人向来都因为我倒霉,我不想你们再出什么事。”
碧陶闻言点点头,“娘娘,不会出什么事了,这次都怪碧陶不好,非要带着娘娘出去,不然就不会出事了。”
说着眼睛里已经开始泛着泪花,哭的姜世安心里酸酸的,“不怪你,你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好了,快去榻上睡吧,不用在这守着,明天回家去吧,否则林七娶了个娘子,不是白娶了。”
碧陶闻言又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姜世安见状摸了摸碧陶柔软的头发,“好了,去吧。”
姜世安再次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兀自看着漆黑的夜色发呆,回想着一个小城说的一切只觉得思绪很乱。
你不要误会,我是为了自己,我不想欠这个世界什么,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来承担后果,晓春是无辜的,是歃血志害了她,我愿意帮助她解脱,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
姜世安觉得,她终究还是欠了小城的,小城对姜世安的好全都因为当初姜世安的不追,可是只有姜世安自己清楚,当初她没有让人去追,是因为那个钱袋里,本身就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