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乃是灵州翊麾校尉杨伟知！”
秦锋见杨校尉语言还算恭敬，可一双三角眼胀鼓鼓的，分明是在挑衅。他梗个脖子，强压着怒气道，“杨校尉，你要告何人？”
杨校尉一指跪下一旁的王老汉，冷声道，“我一告此人教女不严。”秦锋脸色一黑，下意识的看了王老汉一眼。就听杨校尉接着道，“二告牛小三藐视朝廷，胆敢袭击本将！”
秦锋愣了愣，“牛小三是谁？”
王老汉忽然颤声道，“回，回大人，牛小三乃是我的女婿！”
“什么？”秦锋还没来得及说他有眼无珠，杨校尉冷冷又道，“三告你毛利县令，昏庸无知！”
秦锋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冷笑道，“本官昏庸无知？难道是由你灵州翊麾校尉来判别的么？”
杨校尉张张嘴刚要说话，秦锋立即打断道，“如此说来，你既然二告牛小三，可牛小三现在何处？为何原告来了，被告却未上堂！？”
“原告被告？嗯，秦县令这种说法，倒是极为贴切。”李郡守把眼睛眯成一根针，忽然开口赞道。
程咬金本着自己人就要夸的原则，呵呵一笑，便道，“那是，秦县令乃是前朝的举人，咱们这些大老粗可比不上。”
李郡守眼睛一眯，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杨校尉忽然哈哈一笑，“秦县令莫非未听清楚，本官说牛小三藐视朝廷，胆敢袭击本将。那便是一早便被本将拿下，秦县令想要见他，那倒也容易。”他忽然一挥手道，“来人啊，把牛小三带上来！”
像是早有准备，杨校尉话音刚落，两名校尉打扮的兵士立刻冲上大堂，两人一人一头抬着个麻袋，跑上大堂，便把麻袋口往地下一丢，抖了两下，立马冲里面抖出一个.....死人来！
此人早以看不清模样，浑身的血迹把套在外面的粗衣麻衣染得乌黑透亮，却已是凝固许多，触目惊心！不过之所以一眼能看出他不是活人，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身上插着明晃晃几把钢刀，穿身而过！
王老汉忽然大哭一声，一把扑到死人身上，也不管他满身是血，哭得个肝肠寸断！
秦锋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登时冒出了一股青筋，他把一双手捏住桌角，又惊又怒，“此人就是牛小三？”
“正是！”杨校尉瞪着三角眼，嘴角一勾，淡淡道，“此人正是牛小三！”
“咔嚓”一声，秦锋把手中木屑往地上一扔，他是怒得极了，这时反倒定了下来，“嘿嘿”了两声，“这么说你要告一个死人？”
杨校尉当然不会客气，又是一句“正是”丢了过来。
秦锋怒极反笑，涨红着脸道，“笑话，那你让本官怎样？在打他一顿板子么？或者拉出去砍头！？”
这个时候，一直在县衙内养伤的罗秀才不知怎地，忽然从后院钻了出来，见了场上这么多人，也不露怯，冲着两位大人施了一礼，施施然的的走到秦锋身旁，跟个门杆子似的杵在哪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错了，死人，也是可以告的！”
秦锋头不转，身不动，只是眉儿一挑。
罗秀才知道他不懂，继续低声解释道，“一般的罪名当然不行，人死了，一切也就算了。可有些罪名。就算生死，也是不能消除的。例如藐视朝廷，杀害朝廷命官一类的。这类罪名不但要问斩，还需炒家！就连亲人朋友，都难逃追究。”
秦锋这才恍然想起，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在唐朝时期，律法虽还没有明朝那么残酷，可对于某些罪名，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两人交谈声音虽小，可在场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就连李郡守看上去这么一个文官，都听见了。他蹙眉道，“秦县令……这个，对本朝律法，似乎不太熟悉啊。”
程咬金立刻接过话来，他眼珠子乱转，干笑道，“哈哈，俺老程倒不这么看，依老程的判断，多半是秦县令在考究下属的本事吧。”
李郡守“唔”的一声，瞥过程咬金一眼，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居然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道，“那么还请秦县令办案吧。”
“说得是，说得是。”程咬金忙道，“秦县令，莫要耽误了，速速办案才是。”
“两位大人说得是，那么，还请秦县令判吧？”杨校尉得意洋洋道。
秦锋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把手中惊堂木丢到杨校尉头上的念头，重重敲了下桌子，转过脸去，对着王老汉沉声道，“王老汉，莫要哭了。本官现在问你，牛小三是怎么死的？”
杨校尉忽然笑道，“秦县令不用问了，这牛小三是本将亲手打死的！”
“哦？”秦锋眼角一抽，道，“杨校尉虽是朝廷翊麾校尉，可无故打死本地百姓，却不知道谁给你的权利？”
杨校尉冷笑道，“秦县令说话可需小心些，秦县令若是耳朵未出问题的话，应该听清楚了本将所言，这刘小三先是貌似朝廷，恶意辱骂李郡守。后是拿刀行刺本将，本将险些被害，这人被本将抓获之后。死不伏法，如此狡诈凶狠之人，被本将斩杀，理所当然。”说着他忽然杨了杨右手，指着一处臂上红点，道，“这便是刘小三伤我的证据！”
秦锋眼睛不瞎，可看了好半响才看见杨校尉臂上却时有一处红斑，多半是给什么虫子咬的。这简直……这简直就是拿他当猴耍啊！
“不，不是的。”原本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地王老汉，一听这话，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脸色吓人。张牙舞爪就像同杨校尉，可他干瘪的身体，哪里是杨校尉的对手，被杨校尉一脚正中胸口，踹翻在地，他“哼”的一声，胸音都出来，颤声道，“不，不是的。是他，是他抢我女儿，我女婿才冲上去同他讲理，没想到这人不讲道理，不但不肯换我女儿，我女婿说要去告官，也没他们活活打死了！”王老汉说道这里，不禁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人可要为老汉做主啊，老汉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大人的！”
他奶奶的，你终于肯开口了，等得就是你这句话！秦锋忽然一扫当前郁气，做直了身子朗声道，“哦？既然如此，王老汉你找实说便是。本官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的很！”
王老汉藏在骨子里的一股奴性，秦锋不知道这种奴性从哪儿来的，却是知道若不把他逼急的话，他多半是死也不愿意开口的。
王老汉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汗，一双苍老死灰的眸子终于燃出了一点生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徐徐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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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红颜多薄命，从古自今传下来的句子，多半都是有道理的。这句当然也例外。
王姑娘红颜娇媚，却是命薄如纸。自从上一次从马行空手里救出来之后。她虽是同马行空之间没有什么，可这名分却是板上钉，生生钉下来了。
妻妾妻妾，这两个字虽排在一起，可地位名分，却有着天壤之别。妻是人，妾却是物。朝廷明文规矩，家中妾侍是可由主人随意处置的。买卖送人皆可。虽然马行空以死，不可能在把她送给别人。可光是一个妾侍的身份，就足够她受尽冷眼的了。别看书上讲的天花乱坠，事实正经人家，除非某些意图不良的。就算是再穷，也不愿在自家女儿做了别人妾侍，否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事实上一般的妾侍都是歌舞伎女，也只有欢悦场上下来的女儿家，才不会太过在乎名节一事！
好在王老汉指腹为婚的夫家并没有嫌弃她，王老汉是被马行空一事吓坏了，同指腹为婚的牛家一商议，决定等王姑娘身子一好，就立即举办婚事！
只可惜天不如人愿，王姑娘身子刚好，姑娘家憋不住，想出门透透气儿，刚一出门，正巧被随着程咬金而来的李祖宗看见了，李祖宗人老心不老，平生除了不要脸皮之外，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此人同李渊同一个嗜好，好色。这两人色老头没事就凑在一起，研究一下品女之道。这也是李渊喜爱他的原因之一。
李渊好色，可他本钱足。谁都知道这家伙生的子子，那是在中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可李祖宗却不然没，五十好几了，家中的妻妾美仆一个蛋都没给他生下来。当然，李祖宗并未被此而打倒，反倒越挫越勇，五十大寿的时候，一口气又娶了十个。结果就是他现在不得不另寻目标......
王姑娘张得漂亮才是其次的，他李祖宗什么美人儿没见过？最主要是李渊曾经给李祖宗支过招，说最容易生养的女人，是那种面色清凉秀气，身子挺拔。尤其是臀部紧翘。这些条件简直和王姑娘不谋而合，李祖宗看得双眼一亮，登时就动了心思。
杨校尉跟了他十来年了，哪里会看不出来这老上司的心思？也不用李大人吩咐，立马就过去抢人。和马行空不同的是，马行空抢亲是抢了，可他心是虚的，否则也不会哄骗王老汉签字画押。可杨校尉是什么人？当朝七品武将，又是李祖宗的心腹。见了县太爷都是直着腰讲话的，抢个把人还不跟玩似地？
结果就是，王姑娘又一次给掳走了。他未婚夫上去理论，惨被活活打死！李祖宗秉着恶人先告状的原则，当然也有可能是伺机找程咬金的麻烦，所以这一大早，便赶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