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淑雅支支吾吾道：“跟女儿会有什么关系？只不过牡丹现在是我院中的人，他若在爹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显得是我没有调教好手下的奴婢……”
黎正青没理会她的解释，转头看向牡丹道：“李姨娘死的那日有什么事，你老实说来。”
“李姨娘烧死自己之前曾经去过后花园，而她去后花园是奴婢一力建议的。”牡丹低着头道。
“你为什么要建议李姨娘去后花园？”黎正青奇道。
牡丹瞧了眼黎淑雅，低声道：“那是因为奴婢拿了柳絮姐姐二两银子，是柳絮姐姐让奴婢想法子带李姨娘去后花园的……”
黎正青的目光顿时转向柳絮，柳絮吓得魂飞魄散，“噗通”就跪倒在了地上。
“柳絮，你给我老实说，你为什么要让牡丹带着李姨娘去后花园！”黎正青对她爆喝。
柳絮的身体瑟瑟发抖，低头支吾道：“回老爷，奴婢全是一片好心，那日三小姐下葬，奴婢瞧见李姨娘一直哭泣心情很是不好，便劝着牡丹带李姨娘去后花园走走，也算是散心了，别无他意啊！”
“若你当真只是好心，又为何要给牡丹二两银子？”黎正青厉声问。
“奴婢一直听说牡丹的母亲有病，家中非常拮据，奴婢只是出于好心想要帮帮牡丹，跟她说话的时候正好想起来，便给了她二两银子，给银子与让她带李姨娘去后花园并无关系啊！谁知牡丹却误解了，以为奴婢是想用二两银子贿赂她，让她带李姨娘去后花园，但是李姨娘去后花园对奴婢也没什么好处呀！”
这柳絮虽然身子抖得如风中的蒲叶一般，但脑子却非常清醒，想必这一套说辞是早就想好了的，黎雨初都不得不暗暗佩服这个丫鬟了。
黎正青不说话了，大约也是觉得去后花园走走跟李姨娘的死没有什么关系。
秦宝倩对牡丹道：“你继续说，后来李姨娘怎样了？”
牡丹这才接着又道：“那日李姨娘水米未进走了没多久就晕过去了，幸好四少爷也在后花园，便将随身带着的点心给李姨娘吃了几块，然后奴婢就跟李姨娘回了拈花院。可是回去后不久，李姨娘就有点异常了，好像神情非常激动，急匆匆的就出了院去，奴婢想要跟着，她不让跟，后来奴婢才知道，李姨娘往自己身上淋了油去二小姐院子里自焚了……”
这下，黎正青总算是听出了点门道来：“你的意思是，李姨娘从后花园回去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牡丹点头：“李姨娘急匆匆离开的时候，我听她口中还隐约说着什么风水什么墓地的事。”
黎正青惊讶地问：“什么风水墓地？”
“三小姐下葬之后，四小姐曾经来院子里找过李姨娘，不知与李姨娘说了什么，后来李姨娘便骂骂咧咧地诅咒二小姐，说什么二小姐太过歹毒，三小姐都入土了也不让她有个好地方……”
听到这里，黎雨初神色一变，对黎正青道：“爹，女儿记起来了，那日李姨娘去找女儿的时候，口中就说着这些话，说是因为女儿在爹跟前说了三妹的坏话，才让三妹没能入葬一个风水好些的地方。当时女儿只觉一头雾水，现在想来是有人在李姨娘跟前挑拨了！”她说着就望向黎淑雅。
黎正青怒不可遏地问黎淑雅：“是你在背后挑唆了吧！”
黎淑雅紧紧咬着嘴唇，脸皮子僵硬着，不发一言。
“她不光是挑唆了，还有别的事。”秦宝倩忽然插口道，“三小姐下葬那日，暮儿从后花园出来之后便来了梨芜院，他跟我说起碰到李姨娘的事，说李姨娘饿得晕倒了，他给她吃了点心，当时他感慨说着点心是四姐给的味道非常好，给李姨娘吃了几块，她还掉在地上一块自己没能在吃，有些可惜。”
听了这话，黎正青挑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是淑雅在点心里下了什么东西，导致李姨娘吃了之后发了狂？”
“难怪了！那日李姨娘去找女儿的时候，神情特别不正常，好像非常疯狂兴奋，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许是因为她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啊！”黎雨初恍然大悟道。
旁边的晖儿接着补刀：“李姨娘的这些症状跟娘之前的症状非常相像啊！”
黎正青的脸色渐渐冷下来，看向黎淑雅：“自然是相像了，因为这就是同一个人干的好事！把那绿麻的粉末掺在点心中故意送给暮儿，同时让柳絮去贿赂牡丹带李姨娘去后花园，李姨娘为了敏儿的事一直水米未进，再去散步自然就饿晕了，然后的一切便顺其自然了，暮儿瞧见李姨娘饿晕，便将点心给了李姨娘吃，李姨娘吃了之后就发狂了，去找雨初报复。”
他说着对黎淑雅冷冷一笑：“黎淑雅，你可真是好计谋啊，连你爹我都自叹不如了！若不细细追究，仔细看去，这些事都跟你毫无关系，但其实件件桩桩都是你在背后设计的！你先是杀了敏儿，又害了李姨娘，趁机还拿李姨娘当刀去害雨初，你好毒的心！”
“不仅如此，四姐还试图挑起我和二姐的矛盾，利用我的手去毁坏二姐的名誉！”黎正青的话刚说完，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就响了起来。
大家回头，看见黎淑芸就站在秦宝倩的身后，起初她一直沉默，现在她忽然发声了。
她越众而出站到黎正青的面前道：“爹，有件事女儿想要告诉您。”
“什么事？”黎正青问。
“之前女儿做了件错事，设计陷害了二姐，女儿早已认识到此事的错误，一直后悔不已。但今日瞧见四姐竟处心积虑地做这么多错事了，女儿思索着那件事是不是也与她有关，便说于爹听听。”黎淑芸脸色认真道。
“你且说来！”黎正青沉声道。
黎淑芸静静道：“不是女儿故意污蔑四姐，但之前告诉女儿二姐和了无大师有所接触的人正是四姐身边的丫鬟柳絮！正是因为柳絮刻意的引导，才让女儿起了利用了无大师陷害二姐的心思。不仅如此，也是柳絮当初在后花园假装无意的将永平侯府老太太大寿那晚的情形说给下面的丫鬟听，以致于丫鬟议论的时候被女儿听见，这才让女儿对二姐心生怀恨的。”
她顿了顿，用较为深沉的声音先作一拨自我检讨：“女儿原本不想说这些的，因为到底这件事是女儿最错。但现在女儿觉得还是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才能有助于让大家都了解一下四姐的性情！”
“那些都是柳絮做的，也不能怪到我们淑雅身上啊！”赵姨娘喊道。
秦宝倩冷笑：“一个小姐的贴身丫鬟得有多大的胆才敢这样陷害府中的少爷和小姐？赵姨娘，你说是柳絮做了这些事，你觉得有谁会相信吗？”
赵姨娘动动了嘴唇没答出话来，大约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吧。
黎正青对黎淑雅的情感早已从震惊心痛变成了痛恨，此刻听了黎淑芸的话，更是对黎淑雅又气又厌恶。
“黎淑雅，现如今有这么多人证物证，你有什么要说的？”他厉声问。
眼见自己做的事情一桩桩都被揭发，且证据确凿，黎淑雅知道不承认也翻不过盘去了，只得低头道：“没错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你如此处心积虑的陷害家人，到底是为什么！”
黎淑雅抬头看向黎正青，眼中是深深的怨毒：“这一切都得怨父亲您！”
黎正青惊了：“怎么就怨到了我的头上，是我让你去害人了还是我让你搞那些阴谋诡计了？”
黎淑雅笑起来，笑容中有着三分的愤怒七分的埋怨。
“怨就怨父亲您在子女之中有所偏颇，怨就怨父亲您对我的亲生母亲薄情寡性！”
“我如何对你的母亲薄情寡性了？”黎正青高声质问。
“我的母亲入府最早，除了去世的前夫人，便数她资历最高了。而且她还为您生了三个子女，就算是论资历来熬，前夫人去世后，也该是我母亲被扶正了！谁知父亲您却瞧上了年纪更轻的夫人！您这不是薄情寡性是什么！”
“这真是好笑了，自古贱妾就没有资格扶正，你放眼去看，这京城里有哪家高门大户的男子续弦会扶正小妾的？照这样说，那所有的男子都薄情寡性了？”秦宝倩冷笑道。
众人均都点头，只觉这黎淑雅想法过于乖张，黎雨初倒是没吱声，因为她本身就觉得这古代人三妻四妾的，自己接受不了，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不嫁人的原因之一了。
黎淑雅不吱声了，黎正青倒是不依不饶起来：“好，这薄情寡性暂且不谈，你就说说老夫是如何在子女之间有所偏颇了？”
提到这个，黎淑雅仿佛更是有满腹的怨气，立刻便道：“如何没有偏颇。我们兄妹三人的待遇远不如大哥、二姐、和夫人的几个孩子！吃的用的低人一等，那也就罢了，便是嫁娶也低人一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