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阳光从开着的窗子里照了进来，刚好照在了坐在软榻上看书的夏衡身上，软榻的案桌上放着一盆早已过了花期的水仙还有一壶茶。夏衡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突然感觉面前暗了一下，抬头看见苏季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软榻的另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
“怎么了？”
苏季有气无力地答道：“没事儿。”
夏衡放下手里的书一边去拿茶杯，一边问：“喝茶吗？”
苏季捂着脸说：“你别跟我提茶，提到它我就难受。”
夏衡放下茶杯笑看着他说：“出什么事儿了？”
苏季扭头看着夏衡说：“今天我们在吏部商量考察科道官的事儿，蒋副宪借机提出让谈冢宰把所有科道官的访单，不管审过没审过的，还有薛御史和李给谏走访的东西都拿出来大家一起商议。”
夏衡点点头说：“蒋副宪这么考虑也没问题呀，把事情摊开了大家一起商议，总比让谈冢宰自己审议的好，好歹有薛岳有时候能帮帮他。”
苏季认同地说：“就是说呀，不然的话谈冢宰说结果是李义走访得来的蒋副宪他也没有办法，冢宰他后来也答应了，然后就让人去取访单了。”
“然后呢？”
夏衡停顿了一下，瞄了眼茶壶问：“你把茶泼访单上了？”
苏季一脸轻松地说道：“那怎么可能，我手脚有那么笨吗？”
“就是我端着茶盘出去的时候和去拿访单的那个小吏撞上了，茶壶没拿稳摔碎在了地上，那小吏被吓了一跳松了手，访单刚好掉在了倒在地上的茶水上，于是访单就湿完了。”
苏季说完脸上带着笑看着夏衡，夏衡无语地说道：“那不是一样的嘛。”
苏季反驳道：“诶，那怎么能一样呢？这说明访单湿了不是我的问题。”
苏季说完皱了皱眉又说：“不过我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虽然那小吏当时手上拿的访单不是很多，但也有十几二十张啊，捡的时候也挺及时的，就那么一会儿怎么全都湿透了？”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访单已经湿了，估摸着也顺应了大家的心意。谈冢宰不想让人看见那些访单里的内容，蒋副宪也想重新拟订名单，这不刚好吗？就是这京察怕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觉得这次京察应该闹不出什么大风浪了，就是比较担心京察拾遗的时候有情况。沈昱莫那边现在怎么样？”
“审是审完了，但是开不了堂，上头想再等等看能不能查出来别的人，我会尽快在京察拾遗前把这事儿了结了的。”
苏季听着夏衡说完点了点头，看到了桌上的花问道：“你把这花放这儿干嘛，这么小个案桌，不占地方吗？”
“晒太阳啊，顺便看着它换换眼睛。你这个时辰过来是要留下来吃饭吗？”
苏季有些幽怨的看着他说：“我今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你还不能让我吃点好吃的安慰一下吗？”
“行吧，反正我这儿也是一个人吃，我吩咐人去做。”
苏季又笑了起来说道：“好。”
夏衡起身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去唤小厮安排饭食，苏季坐在软榻上看着那盆绿油油水仙暖暖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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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正上方皇帝端坐着，身后立着两个小内使，右边站着内阁和谈景、蒋正外带刑部尚书段雲，左边站着司礼监的人。阳光从闭着的殿门里艰难地透了进来，照着门边的方寸之地一片金黄。谈景先从队列中站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本折子行了礼对皇帝说道：“皇上，此次京察名单微臣几人已经拟好，还请皇上过目。”
皇帝身后的内使急忙过来接过谈景手中的折子给皇帝递了过去，皇帝接过折子一边看一边给谈景免了礼，谈景起身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地面，皇帝翻了一会儿折子说道：“大致说一下情况吧。”
“是。此次京察，在京五品以下官员中老疾者三十人，无为者十人、罢软者六人、不谨者六十人、浮躁者三十九人、才力不及者三十二人，其中科道中……给事中浮躁二人，才力不及者二人，御史浮躁者三人，才力不及者三人，不谨一人，共为一百七十七人。此人员名单的拟订，皆为微臣五人根据访单和走访所得的结果而来，折子上都写明了原因。”
“好。”
皇帝合上了折子往后方稍微递了递，那小内使连忙接住了折子。皇帝接着说：“既然名单已经定好了，那便就交给内阁，先行票拟。”
徐平听到这话动身走到御前跪下行了礼。徐平：“臣等遵旨。”
那个内使走过去把折子交给了徐平，徐平拿到折子后起身站回了原位。
“沈昱莫那边什么情况？”
夏衡和刑部尚书段雲听得此言一起站到了御前行了礼，段雲先说道：“回皇上。此案已调查了十日之久，确实并未查出同谋之人。”
“夏衡？”
“回皇上。奴婢先前已派东厂的人调查此案，徐州也并未查出与沈昱莫同谋之人。”
皇帝皱皱眉问：“那也就是说，这事儿当真是沈昱莫一人所为喽？”
“如今来看确是这样。至于为何章御史途经徐州听到了沈昱莫纳妾的流言，奴婢查得只是江凌阁的其它姑娘因羡慕那女子能得此机遇，将此传为佳话，故而被心思缜密的章御史听了去。”
站在徐平身后的江易悄悄地看了夏衡一眼，淡淡的笑了一下。
皇帝沉默了会儿说：“行吧，那就尽快把案一结，按律处置了沈昱莫。”
夏衡与段雲皆到了声“是”退了回去。
“还有人有事要议吗？”
皇帝往两边看了看，没有人再往出站了，便开口说道：“那就都退了吧。”
皇帝打头走了出去，殿内剩下的人行了个礼，也都陆续退了出去。
陈翊又和夏衡走到了一起，小声问道：“这会儿是你当值？”
“回老祖宗，是我。”
“那一块儿过去吧。”
“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