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下心,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随着右手的归来,烟消云散,胸口暖意上涌。
这一天,在来回奔波的疲惫,和失而复得的欢快中结束,第二天早上,正好有理论课,他像往常一样,去往那栋魔法理论教学楼。
《魔法术式》开课已经有一段时间,这里的学生逐渐接受了这种理论。
感受到新理论的非凡,菜鸟法师们从当初的质疑,变成现在的狂热崇拜。
最常听到的几句是:
“雷恩圣子的脑袋被圣天使轻抚过?”
“这简直是圣天使的智慧!”
那位年轻导师觉得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就是翻书的事情!他不是智者,只是足够幸运,两个时空的基本规律正好重合了一些。
少年导师夹着一沓手稿,步入这间熟悉的阶梯教室,像往常一样,把手稿放在讲桌上,又握起一只白色粉笔,写上今天的第一个黑板字。
“老师!你的右手!”台下有人发现异样,失声呼出。
少年导师回头,突然想起今天与之前不同了,一拍脑门,解释道:“我忘记跟你们说了,这是一种魔法义肢,偶然得到的,用着挺方便。”
他没管众人的惊愕,又转过身去继续书写着今天要讲的内容。
学生们听老师说是义肢,那就是义肢,不过这义肢义得太真,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和真的有什么区别,从流畅的动作中更看不出与真的有什么区别。
肯定是这位天才导师又研究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菜鸟法师们深以为然。
雷恩在台上讲课,循序渐进,比其他的理论课容易懂,菜鸟法师们笔记记得很欢快。
课讲到一半,中院院长,那个白胡子短发老头,带着一个少年来到教室门口。
少年很青涩,五官普普通通,面黄肌瘦,像是营养不良,可能生过大病。
青涩少年身着统一的学院服,明显是刚替他准备的,穿在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手里捧着一只白色小兽,漏出洁白修长的上半身,和白鼬的体态有九成相似。
院长敲了敲门,歉声道:“打扰到大家上课了。今天学院来了一位新同学,他也是圣殿寻到的一位新圣子。”
“雷恩圣子,你多关照他一下,沃尔夫冈圣子没有魔法基础,你抽时间给他填补一下!”院长对刚放下粉笔的少年导师说道。
这间学风浓重的教室里,在听到院长的介绍后,开始嘈杂,开始兴奋,最后演变成狂热。
雷恩脸上挂起友善的笑容,轻快应下来,“没问题!”
“沃尔夫冈殿下,先让大家认识一下你。”院长说完,挥手告退。
门口的少年将手中的小兽捧得更紧,在这么多贵族面前不知所措。
雷恩觉得他和几个月前的自己很像,伸出示意他到讲桌前来:“这位圣子同学!过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啊?我……”沃尔夫冈站在门口迈不动步子,脸上写满慌乱,渐渐面红耳赤。
雷恩走到门口,双手搭在青涩少年背后,将他缓缓推上讲台,提醒道:“你叫什么?年纪多大?来自哪里?有什么特长?”
“我……我叫沃尔夫冈,我……”青涩少年说不下去。
“全名呢?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是个平民……只有名字,没有贵族老爷们的姓氏……”
“哦,没什么,我也没有贵族血统!”雷恩说的很自然。
沃尔夫冈愣了两秒,被眼前这位少年导师的友善温暖到,又接着说下去,“我十三岁了,来自绍森德,乌斯兰公国东边的一个小渔村,我的特长是……特长是捕鱼!我能捕到比自己还大的鱼!”
青涩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起来。
“哈哈哈…”台下哄堂大笑,搞了半天,来了位渔夫圣子!
“嗯,多利海峡里的珊条鱼的确好吃,不过那里离圣加德有些远,除了冬天,这里基本吃不到新鲜珊条鱼!”雷恩认真的点了点头。
提到珊条鱼,沃尔夫冈瞬间来了精神,“老师要是喜欢,以后我给你带些,我有保鲜的办法!”
“哦?有机会的话带点过来。”
青涩少年用力点了点头。
雷恩望着少年手中那只小兽,指着问道:“这是?”
“贤者大人们说这是使者兽。她们说,使者兽选择了我,所以我就是圣天使加百列的圣眷之子!”
“嗯!”在雷恩的意料之中,他被白色的小兽拉走目光,看到白色的萌影,想起哈尼。不过他的亲爹说过,预言中哈尼会平安无事,也就没有太过担心。
片刻后,少年导师回过神,指着讲台下的阶梯教室:“可能没有座位了,跟后面的同学一样,随便找个地方站着听课吧,要座位的话,可能需要早点过来!”
青涩少年“嗯”了一声,匆匆跑下讲台。
剩下的半节理论课,和上半节一样,被雷恩讲的很充实。到了下午,又跟往常一样,菜鸟互啄,不断熟悉战斗节奏。演练场上还多了一位渔夫圣子。
雷恩将对战任务分配下去,做了位甩手掌柜,将新圣子带到了演练场旁边,“沃尔夫冈,你以前没接触过魔法么?”
“没……没有,我以前只会打渔,字都不认识几个,前几天,圣殿使者来到我们的渔村,说是要唤醒使者,十多岁的孩子都去了,结果我一碰圣蛋,嘉嘉就破壳而出了!”沃尔夫冈道出成为圣子的经历。
“不识字啊,呃……学魔法可能有些困难。”雷恩转念,又拍了拍他肩膀,“慢慢来,既然被使者选为圣子,肯定有独特的天赋!”
“我……我的天赋只是捕鱼啊!”沃尔夫冈的瘦脸挂上哭丧。
“……”雷恩看不下去,只好宽慰道:“我来教你吧!”
“对了,这只使者兽叫嘉嘉么?”雷恩问道。
“嗯,它总‘嘉嘉’的叫,我听不懂!”
“我的使者兽叫唤,我也听不懂!”
“老师的使者兽呢?”
“丢了!”
“丢了?怎么会丢了?”
“反正就是丢了!算了,不提这事儿,我给你讲讲基本的魔法理论……”
少年魔法导师不能释放魔法,实践课提不起什么精神,正好有个菜鸟法师……还不能算菜鸟,是个还没孵化成菜鸟的菜蛋,有个菜蛋法师来到他的课堂上,他能更有意义的划水。
演练场边蹲着两个少年,第七圣子在教第二圣子魔法理论,没过多久,第六圣子也凑了过去。
“雷恩哥哥,你在教沃尔夫冈?”贝尔公主搭话道。
已经成年的少女,不知怎么面对眼下的少年导师,当所有人都认为雷恩会昏睡至死时,他醒了过来;当所有人都认为雷恩变成庸人时,他创出前无古人的魔法理论。
当初那懵懂的情愫,在短短几个月前被摧残殆尽,少女难以面对这位少年导师,因为她已经和伊莎.亚特定下婚约。
“嗯,贝尔打完了?”雷恩抬头问道。
“打完了,维娜很厉害,我打不过她!”少女笑开,心不在焉。
“因为我做过一些实验,让她练习的比较多,没关系,大家都会进步的!”
贝尔见雷恩像往常一样云淡风轻,释然了一些,“雷恩哥哥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哦,上午不是说过么,偶然中得到的义肢,怎么样?看上去和真的一样吧!哈哈…”雷恩抬起右手,心情大好。
贝尔想伸手摸摸看,雷恩迅速缩了回去。
少女的心咯噔一下,再次凉下去,慌忙转移话题,“喔,这只小兽真轻巧,哪像我的‘查理’,那么重,整天只知道待在公寓里睡觉,要从‘椭球’变成一个圆球了,哈……哈哈……,哪是查德西的使者,都快成查德西的小猪了!哈哈……”
“贝尔,你……没事吧!”雷恩问道。
贝尔有些错乱,旁观的沃尔夫冈都能看出来。
“我……我没事!”贝尔转身,不顾还在上课,跑出演练场。
“公主殿下怎么了?”沃尔夫冈疑惑道。
雷恩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他那懵懂的情愫,还没生根发芽,便溺死在那夜的袭击后。
“爸爸呀!你好歹也是个救世英雄,您的亲儿子,怎么就被当成平民血脉了呢!”少年导师叹出些许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