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成都市。
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学院,大一年级一班,刁乐,16岁入学。
宽敞的教室里坐满了人,她还是高中时候的模样,利落的短发,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纯日语小说东野圭吾“白夜行”。
讲台上一个中年男子,扶着眼镜在讲解着课本,方方的国字脸,操着一股北京腔调,台下几乎每个人都在认真的做笔记。
只有她望着窗外出了神。空洞深邃的眼神透着无尽的忧伤,“爸爸,什么是爱。”在刘晶走了之后,小女孩认真的问爸爸。
“愛有很多种,有父爱和母爱,还有情侣间的爱情。”对于广泛的爱的定义,刁楠不知如何作答。
“那妈妈爱我吗?”“当然爱了。”“那她为什么丢下我。”“嗯,因为,因为她还要去照顾比你更小的妹妹。”
“那你会丢下我吗?”“不会,爸爸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刁乐倒数着,还有8天,5月20日是她的生日了,自从上了高中,她过继给六叔刁阳,她已经五年不见他。(中间跳过级)刁楠回到老家,在妈妈的坟地旁边盖了个小窝棚,在山脚下放羊。他食言了,倔强的他放弃老六给他提供的城市里优越的生活条件,说只想在那里陪着她,余下的一生。而妞妞放心的交给他,例行,每月一个电话,问候一下。
她太瞩目了,成为该校年龄最小的学生,她是医学院的系花,也是整个大学的校花。家里‘有矿’,住在市中心最大的别墅区,据说有很多住处,但从来不在学校里住。
自母亲走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喜欢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傲气,冰冷的表情让人难以接近。
收到的情书无数,全部被丢在垃圾桶里,她说不喜欢肤浅的人,无一例外,全被拒绝。
有人说她的孤傲是骨子里带的,感觉那些男生配不上自己;有人说,她沉浸在学习中,无心恋爱;也有人说,漂亮的女孩子大多数都喜欢女孩子。
“刁乐,下课了,把你的笔记给大家传一下,大家都学习一下。”笔记本上,干净的字体,图文并茂的解答,手绘是她自带的天赋,超强的抽象表达能力和记忆力,深受老师喜欢。上学期的科目基本都是99和98,因为给100分要走各种程序,所以每次老师都欠着那么一点点。
她预习能力很强,很少来听课,她会私下给老师打个招呼,自己泡在图书馆。有重要的内容要讲解的时候,老师会提前通知她。这样的待遇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铃铃铃”下课声响起,一个黑色简单的吊带裙,踩着平底鞋站起来175的个子,她拿着小说正准备离开。
“乐乐,你要不要参加学生会。”一个戴着框架眼镜,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文质彬彬的气质不怒而威。
这个人是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石浩,金融系的高材生,也算是年轻有为型。
“谢谢学长,我真的不喜欢,我不想参加。”刁乐低头表示谢意,这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来找她,她每次的拒绝也十分的干脆利索,但他一直不屈不挠。
“妞妞,走,咱们去吃饭。”一个穿着蓝粉色短袖,超短牛仔裙,个子与刁乐一般无二,微带婴儿肥的脸上除了可爱还散发着淡淡的温暖。
她叫张清一,学生会副主席,建筑学院建筑专业,女主的发小,在她连续跳了两级后在初中重点班级中,与这个小姐姐相遇。两个人一见如故,相处下来发现简直似孪生姐妹一样,懂得彼此的心。
从小到大,两个人从未经过脸,短信发过去就算只发了一半,对方便能懂得她的表达。
“哎呀,我们的大主席就不要强迫我家妞妞了,什么班干部,什么学生会,对于她来说都是耽误时间,她只想在书的大千世界里遨游。”清一抚摸一下头上的高马尾,大学终于可以养长发了,每天都要摸摸,有没有再长一些。
相比起刁乐来,她性格外向,八面玲珑,喜欢外交,有各种各样的朋友,她也有很深的艺术造诣和天赋,她选择了建筑设计专业。随便面试便进了学生会,不到两个月便混成副主席。
“谁,是谁欺负我的大宝贝儿。”一跳一跳浑身都散发着阳光,自带着音乐节奏的男孩,穿着一身潮牌,斜挎着精致的背包。
他叫沈伯航,17岁,临床医学专业,北京人,高中转学到刁乐班级,他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原本以为无敌的刁乐,遇到的第一个被碾压的人,于是二人展开激烈的竞争,也成为了亲密的朋友,只是他比较贪玩。
三个人一起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一路由北向南。
朋友,不需要多,两三个懂你就够了。
他自然的将手臂压在两个人的肩膀上,三个人并排的走出教室。
石浩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的捏皱手里的报名表。
“今天不要吃那么硬了,别吃火锅了,看我都胖成这样啦!”清一故意鼓起小肚子。
“那咱们去吃曾家烧烤吧,我吃过一次感觉不错。就在学校旁边呢!”
望着两只欢脱的朋友,她嘴角上扬,心里暖暖的。本来蔚蓝的天空现已变成阴阴暗暗,本来舒适的天气变的异常闷热。
“要不要那么夸张呀,每天都在下雨,我洗了一个星期的鞋子还没有干呢!我都没有写穿啦。”沈伯航望着越来越压抑的天气,突然焦躁起来。
“成都的气候不是一直这样吗,习惯就好啦!”刁乐罕见的哄着伯航,那一笑快勾走了他的魂。
“狐狸精,不要用你那媚眼勾引我。”男人装作害羞的模样。
三个人脚下一个减速带同时被绊了一下,对视后忍不住互相嘲笑。
“下午你们有课吗?我想去逛街。”清一问看一下自己衣服,分明想说没得穿了。
伯航:“好像有课,不过我不去。老子只想睡觉。”
刁乐:啊,我还是去图书馆看书,白夜行快看完了。安利给你们谁看?
清一:那看完给我。
伯航一脸嫌弃:你看屁呀,纯日文的,你能看懂了。
清一扶额:对哦,她咋是个这,上次她推荐的纯英文的,我还能看懂点,真是变态至极。
……结果是,吃完饭,二人去逛街了。只有刁乐回图书馆了,那两个骗子的话果然信不得。
图书馆被各种考研的大四学生占满了座,想找个空位置都难。好不容易坐下,对面一个丑丑的大姐,一直在吃辣条,那味道酸爽。
她无奈换到图书馆楼下的咖啡厅,点杯卡布奇诺,坐在旁边静静的看书。
不知何时,突然发现石磊坐到他旁边,“学长,你也在这呀!”刁乐象征的客气的问道。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和不期而遇,只不过是喜欢的人偷偷创造的机会罢了。
“过来看书,正好看见你。”
“一一说你们建筑学院有固定教室学习,没想到在图书馆也能碰到。”
“是呀,C座5层是我们固定教室。偶尔出来换个环境。”好像有什么魔力,只要看到她,他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
继续沉迷在书里的刁乐没有再接话。
无心看书的石磊按耐不住,又试图打开话题““乐乐,你有没有男朋友。”
“啊?没有”
“我能不能请你看个电影。”
“嗯,好”无心回答的刁乐觉得看书时候和她搭话真的很烦,只想应付了事,到时候再找借口推辞就好了。
石磊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怕自己激动的笑出声,赶紧溜走“那,我给你发短信。”
看他笨拙奔跑的的背影,“我真的不喜欢有人叫我乐乐。”
这时,突然感觉失去重心,这个地面都在晃,她捂住头,“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发烧了。”
还在诧异时,图书馆里人陆续反应过来了,“地震了。”安静的图书馆瞬间慌乱躁动,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
这时候石磊避开层层人群,逆着疯狂的人流挤回来,看见刁乐后,不由分说的追着她的手往外跑。
抓起她冰凉的小手瞬间,似乎有一股电流,他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即将蹦出来的心脏。
看见他转回来,她不禁大吃一惊,越是试图挣扎开他的手,感觉他攥的越紧。
一路小跑的跟着大部队到了安全广场,天空下着小雨,广场上人越来越多,有的没来的及穿上裤子,露着妖艳的花裤衩;有的干脆裹着被子出来的;还有没穿鞋的……
广场上各种手机铃声想起,短信内容:于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星期一,农历戊子鼠年四月大初八日)发生的8.0级地震,……
“喂,闺女,你在哪?没事吧?”还没等读完消息,备注“老板”的电话打进来。
“嗯,六叔,我没事,您和婶婶呢?”刁乐在嘈杂的人群中提高音量,自己听不清,大概也以为对方听不见。
“我和你婶这几天在北京照顾你奶呢,她病的越来越严重了,怕是挺不过今年来。”
“哦,多保重,照顾好她。”
“你奶想和你说话呢。”
“我这边信号不好,先挂了。”
感觉那边还在说话,刁乐匆忙挂掉了电话。好吃懒做的的王氏多年前得了糖尿病综合症,现在各个器官衰竭。和心脏一点关系没有,非要求医生给她搭个心脏支架,把几个儿女都召到北京,开胸手术。
这么多年,她唯一在高考的升学宴上收到王氏的十元红包,她笑脸收下,打开看到钱数,嘲笑自己,想想那种人也不会转性,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转身,将红包扔到垃圾桶中。
不巧被身后的王氏看到,俱生泪下的向儿子诉苦。刁乐掏出十元钱赔给了她。
刚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喂,大宝贝儿,地震啦,你没事吧,我和一一正往回走。路上看到好像有不少人受伤呢。”
“嗯,大可爱,我没事,安全。”
“妞妞,等我们,我们正在飞速往回赶。”一一趴近手机大喊。伯航嫌弃的推开她的头。
而拉出他的学长,也接了两个电话匆忙打了招呼,跑去组织他的学生会善后工作去了。
三个人一起回到刁乐的三层别墅家里,打开巨屏电视,看着新闻的播报,才知道震源中间的惨状,三个人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远在农村的刁楠,用的还是只能通话的诺基亚,晚上放完羊回到窝棚后,轰走黑白电视上的蚊子,竖起大脑袋上的两只“耳朵”。看到新闻播报后,放下手里的啤酒和烟,慌忙的熟练的按下一串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