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多虑,除妖卫道,修士本分。”她道,既带着明显的疏离,又不让人挑出错来。
“说到底,还是仙师术法高妙,所以手下之人亦是精干历练……只是这次仙师为何未随同一起入宫呢?我记得往常都是如此……”
萧止礼笑容和煦的问着,只是这样一样戾气有余,温润不足的面容和这副表情着实不搭,若是换了旁人来看,准会吓出一身冷汗。
柳江吟心中辗转,神色依旧平静,正思虑如何作答,却听见萧止礼的目光忽地越过她的肩膀,向后看去。
一辆素雅别致的马车正向着宫门哒哒驶来,离他们不到数尺之时,坐在厢外驾车那道高挑的身影突然一怔,手中缰绳随之勒住,停了下来。
萧止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还未开口,又见车里钻出一个纤巧活泼的少年来,半挑着车帘嚷道:“哥这是到哪儿了,怎么突然停下……”
话还未尽,他的眼睛突然瞥到了不远处的萧止礼,双目陡然放大。
车上正是萧止尘与萧止言二人。
此时,两人已经除了头饰华服,皆是一身素净的青色布衫,像是要外出的打扮。
萧止尘似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见萧止礼与柳江吟,自己大概耽误了二人商议什么事情,脸上带着些许愧疚,却还是稳步下了车,泠泠拜道:“大哥。”
又转了转头,向柳江吟微微颔首。
本来半抓着车帘的萧止言也跟着偷偷望了她一眼,三两下跳下车,稳住了身形,乖顺的低下头,也细声唤道:“大哥。”
“嗯。”萧止礼只轻哼了一声。
萧止尘仿佛也觉出了他的不快,上前一步解释道:“……听闻今夜宫外有花灯可看,我想着带止言出去瞧瞧,不曾想会在宫门前碰见大哥,大哥可要同去?”
一听他这样问萧止礼,萧止言的脸色瞬间一白。也不敢表现出太明显的抗拒,只得埋下脑袋盯着脚尖,眉头却紧紧蹙起。
“呵,二弟忘了?我对这样的事儿向来不感兴趣。”萧止礼自然不会接他这个茬,也知道他不过是客套客套,睨了马车一眼,又扫了扫二人一身素衣,道:“定是止言闹着要去的罢?止言还真是越发爱粘着二弟了……只是二弟一向知礼,怎得也不教教他规矩,二位皇弟尚未封王,随意出宫便罢了,还作出一副这样的打扮来?”
萧止言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百转千回了,暗暗想着:“你都随意出了多少回了,怎么轮到我们就是不懂规矩了。”
这话他不敢明着说,只能在心中想想,却也被眼尖的萧止礼看出端倪来,道:“止言,你心中想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萧止言身子哆嗦一下,忙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半藏在萧止尘身后。
萧止尘无奈的轻咳了一声,打圆场道:“大哥……止言没什么话要说,我们此次出宫,定会在子时之前赶回,看花灯亦不是止言的主意,是我见他成日不是跟着师傅念书,便是在园子里骑射,实在无趣,便自己出了主意。”
三人之间,暗流涌动,仿佛有两道无形的气流彼此缠斗着。
柳江吟站在这几人身旁,也是看出了所谓皇家富贵名利场究竟为何物。
不过现在不是她留在这里看戏的时候。
此时,萧止礼正摆着一张训诫小辈的脸欲要再说什么,却听几声哒哒马蹄脆响,转脸一看,柳江吟早已经翻上本属于车夫的位置,拖着后面稀里哗啦的车厢,向着宫门之外驶去。
他脸色凝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如常。
……
柳江吟驾着马车驶出宫门,顺着洛水道走了不出半里地,就看见了路边蹲着的那个神采斐然的少年,正抱着长剑,乐呵呵的与一名摆摊的女子闲扯着。
“这绢花可真好看,妹妹的手可真巧,且问妹妹,这一朵什么个价钱?”
辞颜拾起一朵绢花,厚着脸皮对着那名约摸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一口一个妹妹,叫的女人满面红光,羞个不停:“小公子嘴可真甜,生的也如此俊俏,这一声妹妹真是折煞我了,孩子都几岁了,哪里就有这样年轻了?”
“咦?”辞颜露出一脸讶然:“我看姐姐的模样不过十七八岁,哎呀哎呀,是我眼拙了,对夫人不敬了……话说回来,这朵绢花与从前我见别人戴过的一朵好生相似。”
摊主笑得更欢了:“绢花再怎么做,样子都是差不多的,无非是颜色变一变罢了,小公子说的这女子,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