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目光,阿福的心也有些心酸。当初的文均也用过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绝处逢生的一丝希望,想要死死抓住,那种渴望把她烧得难受。
听到宁婆子的回答,阿福点头答应了,她原本是想着要是不成就留些银子给这一家三口。如今不是会传染的重病就可以了。多了这么几个人家里也热闹些。
面对那一家感激的目光,阿福觉得压力太大了。就让他们回去收拾东西她跟着宁婆子去办其他手续。
这买卖人口还要去官府登记,这牙行有门道,去衙门一会就办好了。阿福就带着那一家人回去。
去六公那边接了文均回去,看着门房的马婆子的笑脸,阿福真的觉得六公他们帮了自己太多忙了。
一回去文均就好奇地看着家中这三个人,这些是谁啊。
阿福拉过文均给他认人,“这是余大叔,这是余大婶,这个呢,是小宝。”
阿福指一下,文均就跟着喊人,到了小宝的时候。文均眼睛一亮,余宝也冲文均笑了一下。
文均回头抱着阿福的大腿,“阿娘,他们以后是不是住在我们家了呀?”
阿福笑着点点头,“是啊,文均喜不喜欢啊?”
文均用力地点点头,“喜欢!”
他跟大海玩的时候,隔壁摊子的阿蔡仗着自己有哥哥,老是欺负大海。如今他也有大哥哥啦。
文均走向余宝,还没靠近呢,余大婶就赶紧隔开两人。
文均委屈地看着她。怎么了,怎么不能靠近哥哥。
余大婶不好意思搓搓手,“小少爷啊,小宝他感染了风寒呢,等他好了再跟你玩好不好。”
文均点点头,小脸上一本正经道,“那哥哥快点好,跟文均玩哦,还有大海。”
“好好好。”余大婶笑着点点头。
余宝看了一下小少爷,肉嘟嘟的,很像老家的堂弟,可惜。
“余大叔,你们放下东西先去药馆找大夫给小宝看一下病。别省着银子,叫大夫拿好的药。对了,你们再去成衣坊里买两件衣服换洗。“她们那衣服都是补了又补的,瞧着有些不合身子,应该是其他人的。
余大叔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买成衣,我家婆娘会做衣裳的,手快针脚又密,买布回来做便宜些。”
余大婶也点点头,这夫人给了银子看病,还要去买成衣,那不是花费很多银子。她之前就是在绣庄给人接活的,做几件成衣简单得很,不必花那冤枉钱。
更何况来时夫人就说了,这么一家就她带着孩子。开了一个小饭馆糊口,如今还要养上她们一家三口,这支出就多了很多。这能省就省啊。
阿福尬笑,她女红不行,她和文均的衣物都是去成衣坊里买的,要不然就是去那些绣坊里定制,根本没考虑到这一点。既然这两人这么说了,那就买布回来做吧。
阿福给了她们银子,让她们自己出去买。文均在他们出门前还小大人地嘱咐道,不够银子再回来拿。
惹得余大婶又抹了两下泪。
相处下来,那一家人真的是很不错的,虽然卖身为奴,依然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还很本分憨厚。阿福让他们叫自己阿福,余大叔坚决不愿意,坚持要叫夫人,叫文均少爷,这让阿福很无奈。
在她给银子余宝看病,还炖了补汤后,那夫妻两人真的是开始疯了一样找活干,一刻也闲不住,一直想着怎么报答她,她和文均的衣服都做了好几套。
后院那些菜余大叔一天去除好几次草,在家里也待不住,老是寻活计来干,她只好让余大叔早上去饭馆里干活,当然是算了银子的,抵扣那卖身钱。
她也从食客口中听到了那五个流氓和猪肉荣的故事。从那次起也再没有人来闹事。
阿福没有多关注。因为饭馆里太忙了,忙到她飞起。
饭馆打烊后,阿福打着算盘算着账,突然想起,她还没有发礼品呢。
阿福拍拍手示意他们看过来,“明日中秋,你们都来拿一下节礼就回家吧。”
金花惊喜地凑过来,“还有节礼啊。”
“就是一点点小东西,你们为店铺忙了这么久,明日就是中秋了,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啦。”
金花开心地领过两份礼品,“谢谢掌柜的。”
“开心不?”阿福忍不住逗她。
金花用劲地点头,“好开心!”
阿福笑眯眯地掐了一下她的脸,“开心就留下来干活啦,明天不要休息啦。”
金花摸摸脸,这掌柜的,都有一个孩子了,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那么调皮。“还是不了不了,我家婆婆还盼着我回家呢。”
阿福对她眨眼笑道,“是是是。”
金花觉得自己没有文化,只觉得掌柜的就是比那个什么,对对对,就是天仙。
金花靠过去瞧了一下,这掌柜的是怎么保养的啊,怎么那脸那么白,还那么细腻,看起来像那豆腐,白白软软的。像那十六七的少女,一点都不显老啊。怎么就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娘了。
啧啧啧,那模样,比她们村的村花还好看,还娇俏。
阿福皱眉,这金花怎么越靠越近,忍不住一把推开她。再近就亲上了
金花对着阿福傻笑,“掌柜的,你是怎么保养的,怎么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啊。你比那个豆腐西施还好看咧。”
阿福有些无奈,这傻金花应该说的是坦安巷那个豆腐西施,那家姑娘十六七八的模样,那小腰是掐得细细的。不知是不是吃多了豆腐还是怎么的,那真是白得透亮,青葱似的小手,楚楚可怜的神态。她听闻那家的门槛都快要被媒人踏破了。
虽然她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那个豆腐西施好看吧。
阿福笑着瞪了她一眼,“净说瞎话。快去收拾东西,活计没干好,可不准回去。”
金花摸摸头,她怎么觉得掌柜的好好看呢,那一眼是又娇又俏。
收拾好东西分发完节礼,阿福就回去了。
还没进家门,就听到文均跟着余宝在玩闹的嬉笑声。阿福微微一笑,有人陪伴之后,均均真的开朗了很多。
文均见到娘亲进去,噔噔噔地下了椅子跑过去抱住阿福的腿。
阿福笑着把他抱起来,掂了掂,“我们均均又长肉肉了哦。”
文均搂住她的脖子,在阿福的脸上亲了一口,“长肉肉就跟阿娘一样厉害啦。”
余大婶笑着看两人,见阿福坐下,赶紧给倒茶。
阿福放下文均,坐到椅子上,冲余大婶点头道谢。抿了几口茶水,才舒坦了。
文均早就粘着小宝去了。两人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不时嘻嘻地笑起来。
余大婶一边绣花一边问道,“夫人,不知明日是怎么安排呢?”
她这绣的是海棠,这夫人竟然连帕子都是在外头买的,让她心肝都疼了。这也不知道节约了,这一方帕子要五六文了,更何况她瞧了夫人那些帕子用料是极好的,那又不知道贵了多少了。这帕子脏了洗不干净就丢,日积月累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银子了。
阿福瞄了瞄她手里的针线忍不住皱眉,“怎么又绣了,这夜里绣来干嘛,这油灯又不够亮堂。坏了眼睛要怎么办。”
余大婶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当年我还趁着月光绣呢,如今都有油灯了,不怕的。”
阿福无奈扶额,别人家是嫌下人偷懒,她家倒好,劝着休息了还不愿意。
阿福装着黑脸唬她,“不行,往后这天黑了,无论这油灯多亮都是不能绣的。”
“行行行,我就差一针了,您瞧瞧,好了。”
余大婶剪断针线拿给阿福看,“夫人,您瞧瞧,这海棠绣得不错吧。”
余大婶眉飞色舞,拿着帕子对着那火光照了照,当初她的女红在村里可是顶顶好的。
阿福无奈摇摇头,这人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好看,好看。”
“哎呀,夫人你喜欢啊,我记得我给你做的襦裙好像是没有这个花样的,我明日,明日再给你做一件。”余大婶回想了一下,还真是没有,那明日可要去买布再做一件了。
“不用啦,你给我做那几条已经很好看了,别做了,准备入秋了,这一入秋不久就是冬了,做那么多夏衣干嘛。”
阿福试图说服她,真的是不用啊。她如今忙着呢,哪里顾得上打扮啊。
余大婶一想也是,不过好像也不对啊,“那夫人,我给您和少爷做冬衣吧,早早备好冬衣也好。”
阿福:......
瞧着这人的性子就知道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了,倔啊。阿福也没法子。
“那你买多点布料给余大叔和小宝也做些,还有你自己的也准备起来吧。”阿福知道他们没有冬衣,连棉鞋也没有。
这边的风不像北边是干冷干冷的,吹得人干燥。这边的风可是会魔法攻击的,你一出门,那个冷风就会自己往你怀里蹿。哪里没有围好就往那里钻。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啊。还是那种刺骨的寒冷。
余大婶感激地看着阿福道,“成,夫人您就是心善,收留了我们,还......”
这还没听完余大婶说什么呢,阿福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回回都要说一次,头疼啊,赶紧转移话题,“明日饭馆我放了她们一天假,明日休息,我们去市集买些东西做顿好吃的庆中秋。”
“好好好,那明日可要好好地吃一顿才行。哦对了,夫人我给你拿一下礼单,是那些人送来的,我叫小宝看了一下,没有错,还有我们该送的人家都送了。”
“行行行,我先去泡澡了。”阿福接过礼单就往房里走。这忙了一天了,她也累了。
余大婶笑着点头,“水,我已经烧好了,等我拿去您房里。”
余大婶放下帕子就要起身去厨房里拿水,阿福连忙按住她。
“余大管家,你就歇歇,让我自己来行不行。我就没见着你闲过。”
余大婶呵呵笑,“行,那东家的今日就自己抬水去吧。”
她知道夫人的力气大得很,抬水这就是小意思,也不抢着去忙。
阿福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恐怕她要变废人了。余大婶真的恨不得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点活都不想留给自己干的。
余宝瞧着夫人的神态忍不住抿嘴一笑。
夫人也是个心善的人,买了他们还对他们这么好。之前和他遇过的周伟就截然不同。
周伟是个**,他知道什么是**的。
周伟就是被别拐卖了的,那老鸨把他养得差不多,卖给了一个客商。那个客商娘子善妒,女子都容不下,哪里还容得下周伟。一个罪名偷窃,就把周伟打得半生不死,丢出街去。阿娘见到捡回了破庙,可惜还是没能救回来。
余宝眼里微微湿润,摸了摸文均的头。
文均困惑地看着他,“哥哥,你眼睛怎么红了?”
余宝微微一笑,“我眼睛进了沙子了。”
“呀,这个我会,我帮你吹吹。”
余宝看着他自奋告勇地挺挺小胸膛走过来,压不住嘴边的笑意,“好,那麻烦小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