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门紧闭、室内无风,法师闭目端坐在蒲团上,已入深定。和过往入定时的舒展、安稳不同,最近他常常微攒着眉,好像在定中也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忽然花白的胡须非常细微的颤动了几下,一股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粒子风,迎面扑进了他的身体。
法师缓缓睁开双眼,下意识地环视一周,确认安全之后才慢慢长出了一口气。他又在定中出去了,最近他频繁在定中出体,是在核查一件事情。
稍稍活动一下筋骨,把盘着的双腿放下来轻轻拍打,让气血畅通。入定越久,气血越凝滞,需要缓冲的时间也越长。
毕生的苦修,他终于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智慧,看到了世人视而不见的世界。还没来得及庆贺,就发现了危机:灭顶的危机。他反复确认反复看,用更笨的方法推倒一切重新演算,依然如是,后世的凄惨以及最后的结局已板上钉钉。
但,他不忍心!
庸者视预见为宿命,明者当其为警示,他要改写未来!如果牺牲一己能换得万民安泰,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可惜,他不具备这个能力……
怎么办?没有经验可借鉴,无人可商量,更没人知道,甚至连说都不能说!所见超出人类的认知极限,谁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世界之大,他只能孤独面对这场战役!可怎么打呢?
他想过教百姓鉴别与甄选,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可避开或减轻灾难。但智慧之深、传承之难,深深受囹于时间、机缘与受众,而他自己不日就将油尽灯枯,没有时间了!要么干脆孤注一掷与之对打呢?只是泥牛入海、无济于事,徒增对方警惕。怎么办?
法师下了座,急得在屋里踱过来踱过去。
已苦苦思索半月有余,仍然束手无策!他知道在未来的几千年甚至亿万年,整个民族以至于整个星球的未来,都将取决于他现在的努力,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他必须抓紧时间想出办法!还必须是完美的办法。
然而这超出了作为人的能力极限……
怎么办?
法师越踱越快,步子越走越乱,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笃、笃、笃……有人敲门。
法师不禁有些烦躁。现在如此关键,还有什么事值得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