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卡尔斯在整理桌面上的文件时,突然发现了一条二十厘米左右的电报机纸带,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瞬间就将上面的信息翻译了出来。
“这.....这是一串数字?!难道是另一支探险队发来的坐标信息!”
卡尔斯赶紧拿出地图。将对方留下来的这串数字化为坐标精确地标注在了地图上。并将昨晚确定的己方位置与刚刚标注的坐标点进围绕着南极点为圆心心在地图上画上了一条精确的弧线,确定了接下来几天的主要前进方向,做完这些,他才如释重负的坐在了凳子上,回忆起昨晚的“对话”
从昨天的对话来看,对方的小队似乎陷入了困境,甚至是大规模的非正常减员,果然还是因为人手不够了吧。卡尔斯想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撩起帐篷,前往临时搭建的军官食堂用餐。
“嘿,卡尔斯,昨晚做什么梦了,我看你都笑了一早上了”
德意志的军队向来以军纪严明著称,在探险队里敢这样和卡尔斯讲话的自然只有他的老战友,轮机长汉斯
“没什么,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在没确定坐标的准确性之前卡尔斯还不想把昨夜电报机的秘密公之于众
简单地吃过早饭之后,探险队再次出发,开启了新一天的远征
今天的卡尔斯带领小队的方式与昨天有着明显的不同。在一整天的前行里他不再停下调整方向。只在雪橇犬体力透支的时候才勉强同意休息一两次。
就如同知道终点在哪里的马拉松运动员一样。卡尔斯带领着他的队员们持续的朝着一个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终点接近着。
经过了一天的行军。太阳又落山了,卡尔斯和往常一样命令部队就地休整。
在简单地吃过晚饭之后,卡尔斯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拿出电报机,将接受频率调制到昨夜接收到那个谜之信号的波段,迅速发出了这样的内容。
“感谢你昨夜提供的坐标。不知你能否还能提供你们现在的情况物资储备。以及”山中城”的准确方位
迎接他的是简短的沉默.....
没过多久,电报机就收到了这样的回复
“长官,电报内容已悉知,但其中有些语句无法理解,你是否已找到山中城了位置。另,今日基地一切正常,破译班的工作终于有了突破,航海日记中的最后一段被故意掩盖的内容似乎似乎与圣经中描述的“天启”有关,我们现在正在统计部队里的前圣职人员或者从事过神学研究的名单,希望能够有所突破。”
原来信息发送到了基地那边,看来我得到信息之后太兴奋了,竟然忘记了和基地越好了十九点钟准时通信这档子事。
他赶紧调整措辞,对基地的内容进行回复。
“以上电报内容,我已知悉。另,请适当抽调人手回到潜艇上,利用潜艇上的声呐系统监视周围海域,着重观察周围有无其他潜艇接近,我在冰原上发现了其他探险队,不排除帝国派出了其他探险队与我们执行同一任务。如有发现其他潜艇迅速与其取得联系,并告知对方我方探险队正与其探险队汇合,一同执行任务,接受到此条信息后迅速关闭电台,不要占用频段,我正全力与对方探险队取得联系,按照测算,从明天开始我们应该就会离开你们铺设的长波电台范围,届时我们将无法正常联系,但破译工作请继续深入,待我们归来之后,你们最终的破译结果应该用得上。
在对基地的信息回复完成之后,卡尔斯开始每隔半小时就发出一道电报信息,以期能够得到另外一支探险队的回应。可他发出的所有电报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就这样他一直坚持到午夜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令他十分不安
“难道.....难道他们已经进入了“山中城?!“
卡尔斯深知,如果有其他探险队先一步进入了山中城,那么他们就有很大几率在他们之前取得其中的关键力量。到那个时候,像他们这样后来的探险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并且对于卡尔斯本人来讲,他也永远的失去了把那个女孩从奥斯维辛带回文明世界的机会.....
想到这里,本来就已经压力缠身的卡尔斯精神再也经受不住打击,这样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几乎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德意志帝国来说,卡尔斯的所有忠诚都是伪造的,他嘴里的血统论也只不过是驱使其他愚蠢下属们的工具。他从灵魂深处憎恨着这个发动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恶魔帝国。正是这些战争才让他远离故土,与“她”分离。
但此刻,最嫌恶战争的他也只能伪装着自己的本性,勉强自己投身于这场罪恶的战争之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重回奥斯维辛,挽回“她”的生命。
他破除千难万险来到了这里。没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谋划才得到了现在的这个局面。一个目标,一艘方舟,一个指挥官,似乎一切机会都将由他这个唯一执入手中。梦里,他不止一次的重新牵起了她的手,漫步于波茨坦乡村的石板路上,但此刻,处在他前方的探险队,就像一个天大的玩笑,再次将他击回现实的深渊。
整个夜里,他都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第三天的早晨,天刚蒙蒙亮。卡尔斯就顶着黑眼圈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挨个唤醒着其他帐篷里的同伴们,在简单地吃过早餐之后,又着急得催促着其他人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
第四天,探险队全程只休息了一次,承载着大量物资的雪橇在穿越动土丘陵时不幸翻车,食品损失了接近一半
第五天,探险队在跨越冰盖上的巨大承重脊时发生了混乱,损失了两条猎犬
第六天,跨越峡谷时,由于绳索没有系牢,整整一个班从百米高的冰崖上坠入谷底
连续的几天里,虽然探险队在卡尔斯的催促下快速的前进,但每个人的体能和精神也都因此接近了崩溃的边缘,一路上,一个接一个因为体能不支而导致的意外动摇着每一个人的心。
渐渐的,大多数人都变得开始无法忍受。焦躁、绝望、易怒,负面情绪充斥着整个探险队,除了卡尔斯以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而之前他们对帝国的忠诚也在这凛冽的寒风里逐渐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对长官的怨念和对家乡的渴望。即使是死,他们也都渴望着战死在家乡,没人想要自己的尸骨毫无荣耀的被大雪掩埋于这个无名的冰原之上。
与此同时,暗地里已经有一些领头的军官开始计划着准备采用一些”非常方式“,有些极端到甚至不惜用杀人政变的手段来阻止卡尔斯,但他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那晚一夜未睡以后,他除了白天的行军和用餐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他的影子在油灯的映照下一整晚都纹丝不动,士兵们都私下说他中了邪,因为有人在路过他的帐篷时,发现他整晚都坐在桌子旁死死的盯着那个没人回复的电报机.....
汉斯察觉到了探险队中异样的情绪,他知道,这些军官跟他这样散漫的人不同,出手之前一定会做足完全的准备,假如对方做好的准备再动手,那他的老战友卡尔斯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在这茫茫的冰原之上,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成为卡尔斯的”死亡原因“汉斯不忍自己的老同学卡尔斯因为这样理由惨死在他人手中。终于,在军变即将发生的前夜,他冲进了卡尔斯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