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子深切体会着温暖与苦寒两厢交集的尴尬时,陈村还在昏睡着,他又陷入了一个梦境中。
在梦境里,陈村听到了几个声音。一个尖细声中透着灵气,像是小男孩的声音;一个略微沙哑中带着懵懂的莽撞,这应该是个少年。最后一个声音有些浑厚,陈村想,这一个可能与自己年龄相仿,许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陈村没有睁开眼睛,他记得自己是睡在了一个什么地方的地上,可他没有感觉到地上的冰冷和身上的冰凉,他甚至有些热。他想掀被子,哪怕掀开一角。
他没动,他动不起来。陈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连个掀被子的动作都做不了!他记得,也许在一个什么时候,他曾在床上寻找两个巨大的鸡蛋!他掀了被子,掀了好多次,最后还被那两个蛋打得屁滚尿流!
陈村记不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他确定是有这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记性不好,他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用笔记下来!不能用手机,也不能用电脑!万一手机掉了,万一电脑宕机,那他还是什么都忘记了。
陈村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脑袋经常出现故障,就像中了病毒的电脑,经常发生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此一刻,在陈村想着这些的时候,他都怀疑是不是谁侵入了他的人脑,要搞得他崩溃,变成对方的傀儡!
这么一想,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方才要掀的被子也不掀了,反而裹得更紧,就像是冬天降临了似的!可这时才刚进入九月中旬。
紧裹了几下被子的陈村突然又听到了曾经听过的几个声音。
“你确定就是他?”这是那个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都说过了你不是神算,等着大哥算不成吗!”这是那个孩子的声音。
“懂个屁!小孩子别说话!”少年还是那一句。
陈村没有听到下面的话语,却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那声音好像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陈家没有择校的能力,更没有为了他去购买学区房的能力,陈村上的就是户籍所在地的一间普通小学。到了中学,陈村对升学也没上心过,便随着户籍上了老城南的一所很普通的中学,质量、状况大概也就比中专好一点。
老城南的居民基本上都是本城的底层,老早的时候就是些挑萝卖筐的、修脚踏车的、开老虎灶的、做小卖铺的,都是这样一群底层的小百姓。
后来,这些居民的生活好了许多,进厂了、铺子做大了,赚了钱了。可是,情况好了的老邻居们又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里,去了河西、城东等“高大上”的居住地,仍留在此地的还是那些没什么能耐的“小市民”。
“小市民”的没能耐也体现在他们对孩子教养上,有养不教,或是简单粗暴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种“带娃模式”在这一片居民里非常普遍,如老陈头这样“甜心”般对待孩子的几乎没有!
这样教养方式的结果,就是老城南一带的小混混比较多。成长期,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他们就是打打架,搞点小活动。但这给年纪尚小的孩子造成了麻烦,相貌清秀,貌似软弱的陈村就成了受害者之一。
在陈村的小学生涯中,他曾经有过一次与人交手的经历。
那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为了索要零花钱,一群小混混把瘦小的陈村堵在了小巷子里。
陈村个子不高,貌似瘦弱,可他被父母捧出来的气性却极大!
“问我要钱?要你妈!”他冲上去就跟对方打在了一起!
十分钟后,战果出来了。
陈村一身干净衣服成了破衣烂衫,额头破了、嘴角破了,鞋子没了,头发被人揪掉一大把,头皮上冒着血。
这样惨象的陈村躺在地上了吗?
没有,他攥紧小拳头,勾着小身子,布满伤口的脑袋倔强地前伸着,两只眼睛恶狼似的狠狠盯住对方!
俗话说“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小孩子也懂这个。一群毛孩子捂住淌着血的鼻子、护着被咬伤的胳膊,一个个嘴里嘟囔着“属狗的!”迅速地逃散了去。
随后,“陈家小子打架不要命”的话在老城南一带传开了,再也没人敢拦截陈村,甚至那帮人见着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地绕开。以至于相当一段时间里,只要有打架斗殴的事件发生,陈村都会被请到派出所里“协助”调查。
可是老陈头夫妇知道,自从小学三年级后,陈村就没有再跟人动过手;那一身的破衣烂衫一身的伤,在陈村二十多岁的生命里,他们也就见过一回。
唯一的一次打架经历,让陈村看明白了人性中最重要的一个弱点,那就是欺软怕硬。
陈村从小就明白,作为弱者的出路就是没有出路!所以他认定,不管自己生活在哪一个层面上,他都不能处于被动!
“打架了。”陈村清晰地分辨出了搏斗的声音。他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搏斗,就是为了一句话吗?而且,似乎两个打架者的年纪相差了好几岁,不在一个年龄段上。
按照陈村的想法,能够成为对手,起码彼此间在某个层面上相差无几。
陈村想不出来,可是他听得出来,那两个可能相差了十岁的男孩打得越来越大了,以至什么东西倒了,“桌子板凳打翻了?”
陈村想睁开眼睛看看,去劝劝他们,小孩子的事情能有多大!
可他还是睁不开眼睛!眼皮那么沉,像是被什么扯住了,拉也拉不动!
“你们两个消停些!都过来看看!”正在困惑着的陈村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这声音正是他猜想和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的那位说的。
“哼!回头再收拾你!”这是那少年的声音,
“怕你?呸!”这是那孩子的声音。
陈村听得直想笑,“小孩子就是孩子,一点儿事情看得天大!”
可下一刻里,他笑不出来了!
“咦!两个蛋!”小男孩惊奇道,
“是啊!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蛋在那里?”少年纳闷着,同时有些不乐的样子。
“不知道。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也说明了问题。”青年说。
“说明什么?”少年好奇地问着,
“笨!说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的……”男孩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
陈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可他听到了两个蛋!
两个蛋,这可是他要知道的事情,因为那两个蛋与他大战一场后就不见了踪影。
陈村一直担心着他们,他们的安危;挂念着它们跑去了哪里!
“这两个蛋是外来的。”青年说,“凡人的身体抗不住,被侵入了。”
“啊!岂有此理!”明显地,某个少年正在磨牙。
“那,如果……那有什么办法?”这是男孩担心的声音,
“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决定。不会出什么大事。”青年好像在安慰两个小的。
昏睡着的陈村面前,几个“一只耳”还在那里,两个站着,看着那个大的继续用灵活的爪子在陈村的身体上慢慢地移动着。这一次,这爪子更加靠近了陈村的身体,几乎贴在了陈村的道袍上。
“哎!受伤这么久,仍然没有恢复法力!这样的残体恢复起来实在太难了!”大兔子嘟囔着,
“是啊!期望如愿以偿,不然我们麻烦大了!”男孩紧张着。
这一次,二兔子没有说话,他在磨刀霍霍,“谁想抢占俺地盘,让你先看看俺地牙!”
宅子左侧林子里,蹲在树下的某大狗已经不敢再享受他倾泻包袱的快感了!
虽然肚子比前面好过了些,可是他的精神要比之前难过多了!
周围太静了,几乎连风声、树叶的沙沙声都停止了!
“要发生什么事情啊?”金子不安地站起身,背靠着身后的树,鼻子连抽了一下。他没发现什么,可这不妨碍他的心里越来越不紧张!
“啊!”金子突然感到屁股一木,紧接着就是被锥子捅进去似的疼痛,就像在医院被打针一样,“不是!比那疼多了!”
金子的眼泪出来了,他从没有过这般疼痛的感觉!这种疼痛就像针扎,却比针扎要狠多了!
金子说不上这是个什么滋味,他就觉得屁股疼痛时,他的心都被拽得发抖!
“什么东西!出来!”金子一面喊着,一面往外退。
空气中出现了明显的血腥味,这让金子确定自己被咬了,而且咬得非常厉害!
金子盯着林子,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到房子里去,回到陈村身边去!不管陈村顶不顶事,只要呆着他身边,金子就觉得安全。
金子要跑,可四条腿哪里跑得过带翅膀的!在他才退到林边随后一棵树的时候,他已经被包围了!
金子看不到,也听不分明!他浑身上下被一群什么东西裹住,连耷拉着的耳朵都没被遗忘,上面叮满了那种东西。金子的耳朵里灌满了“嗡嗡”声!
“啊!”一声痛苦的嚎叫在山林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