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德的运气好得有些不像话了。
亚比沙雪原作为“冰魔界”,可以说是欧布伦斯坦大陆上极少数的“不被太阳神索鲁尔巴德之光照耀”之地中最为寒冷的地方,长年被猛烈无情的暴风雪吹刮的“冰魔界”,让长年居住在这里的无数生命都彻底地遗忘阳光的温暖和安宁。然而,即便是亚比沙雪原,也并不是永远都不会有温暖的阳光照耀这片冰封之地的——虽然可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可能会有那么短短的一次就是了。
单纯地只是从这一点来看的话,查德的运气简直是好得只能够说“要不要这么扯淡啊!”这样的话了,明明今天才只是离开他那空旷的冰洞穴的第二天而已,结果就遇到了这么难得的属于亚比沙雪原的太阳,也就是“冰魔界”被阳光笼罩的美丽晴天。
查德是挺喜欢这种被温暖的阳光包裹着的感觉的,虽然不断抚摸着鳞片的空气中依旧有一丝亚比沙雪原的寒风所带来的冰凉感,但对于巨龙而言这种感觉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查德还是一只在巨龙当中最适合居住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的白龙。
查德此时正在难得的亚比沙雪原的晴天下的森林中悠闲地散步。然而和昨天在森林里奔跑时并非出于本意撞倒了大片的树木时的情况不同,今天的查德走在茂密的树林里,却连一颗树都没有撞倒。
虽说只是单从这些大树之间的距离来看的话,查德只要一直集中精神,好好地注意周围的一切,应该就不会撞倒这些可怜的树木了,最多也只是因为鳞片的坚硬程度留下一些类似钝器打击过的刮痕。不过呢,虽然在亚比沙雪原里,最主要的还是雪原而不是一片一片地分散在亚比沙雪原的森林,但是想要查德每天在树林里像一条蛇一样,扭着巨大的身体钻过这些毫无规则地长在雪地里的树木也确实是一件很麻烦而且做起来还很别扭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查德并不是原来那副六米长的白龙的样子了,而是变成了只有一米四左右的孩童般的模样,如果只是从查德现在的外表来看的话,只会以为这是一个半精灵的小孩子而已。
这是巨龙还没有成年的时候非常有效的保命手段,以及成年以后接触智慧种族的必要能力。巨龙可以消耗微不足道的魔力来将自己伪装成其他种族的样子。这并不是什么幻术,也不是潜行者(刺客)伪装成普通人然后混入人群时用的伪装术,而是确确实实地通过临时改变身体每一部分的结构,然后使得原本的外貌变成和原本的巨龙形象相去甚远的各种外貌。顺带一提,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原因,任何巨龙如果要变成智慧种族的话,就只能变成凡人和精灵产下的混血种族半精灵所具有的样貌——和精灵一样貌美和长寿,但是耳朵明显只有精灵耳朵的一半长短,有眼光的智慧种族或者精灵自己一眼就可以分辨出这点微不足道的细微差距。
现在的查德就是变成了半精灵的模样:以男性孩童的角度来看有些过长的白色及肩长发、晶莹剔透并且白里透红的洁白肌肤、像大海般湛蓝的双瞳——已经不再是竖瞳了——天真烂漫的可爱外貌,都和先前的……具体来说可是与原本的布满白色鳞片的巨龙形象相差甚远的可爱模样。
顺带一提,虽然巨龙无法决定在变成智慧种族的时候选择除了半精灵以外的选项,但是却可以决定自己身上到底该穿什么样的服装……不,是龙鳞到底该变成什么样的服装。
不过也许是因为查德自己有些缺乏衣着方面的想象力吧,而事实上在决定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他根本没想过该穿什么样的服装,到最后只能想象出现在的这幅模样。
通过龙鳞的变化,上半身是件看起来既不像粗棉布或者麻布这样的粗布材料这样粗糙,但也不像彩锦之类的丝绸这样非常地顺滑舒服的布料织成的白色套头斗篷以及长袖衬衫,看起来虽然有规则的织线纹路,但却并不是非常地美观,并且由于对服装的不了解,以至于衣服上连一道缝线都没有。衬衫上并没有领口,而套头斗篷却有一颗白色的扣子扣住了。
裤子看起来也和衬衫和套头斗篷是同样的材料做的——事实上也确实都是龙鳞变成的——颜色也因为查德想象力的匮乏而一样是白色,裤子上面并没有口袋,也和上半身的服装一样没有缝线,腰间也并没有皮带或者腰带之类的东西,鞋子不仅材料看起来和裤子和衬衫统一,而且颜色也一样是干干净净的白色,而且由于不知道鞋子在智慧种族中的作用,所以鞋底莫名其妙地薄,而且还没有为了防止打滑而印在下面的凹陷花纹。
以一件衣服的角度来看,姑且不论这身干干净净的白色衣服到底好不好看,但是作为一件衣服,不仅仅没有缝线,而且鞋子的鞋底还这么奇怪,以智慧种族的角度来看,他们肯定会非常地怀疑这身奇怪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过,抛开这些细节不谈,这一套白色的衣服还是很适合查德现在的样子的,最起码格外统一的颜色和查德及肩长发的颜色很搭配——全部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色。
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娇小且和原本的模样比起来很不引人注目的模样——然而如果是在智慧种族聚集的村庄或城市,查德现在的样子也一样非常地引人注目——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昨天雅努斯提给查德的建议中的其中一条,据雅努斯所说,这是最重要的那一条。
——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虽然查德不知道“引火烧身”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通过雅努斯的解释,查德大致知道了这整句话的具体意思。
简单来说,如果随随便便就做出足以引起其他魔兽或者智慧种族注意的事情,很有可能就会被他们一起对付,然后杀死——这就是查德简单理解后所得出的结论。
而实际上,查德也确确实实知道要躲开那些危险到现在还没办法对付的魔兽,但先前由于终于离开了那个洞穴所以有一些太兴奋了,就一不小心没有多多注意这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能说幸好那些事情都没有被那些强大的魔兽注意到……
也许是想到如果真的被可以杀死自己的魔兽发现后,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为了驱赶走这些可怕的妄想,查德下意识地用力把正好迈出的右脚用力踢得很高,接着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前进。
这样孩子气的姿势,看起来莫名其妙地感觉很好玩的样子。查德自己好像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走在盖满积雪的树木之间,同时沐浴在亚比沙雪原非常难得的温暖阳光之下。
顺带一提,现在除了查德这样的巨龙以外,其他绝大部分魔兽应该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阳光而感到非常地闷热和难受吧。毕竟这些魔兽的身体应该已经彻底习惯了亚比沙雪原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了,结果今天却突然就被从来没见过的“猛烈”阳光照耀了,会感到难以适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保持着这种娇小的模样在这片森林里走了一段距离以后,查德注意到前面被些许树木遮挡住的某个不知名的物体正散发出反射了阳光后发出的淡金色光芒。
查德的眼睛下意识地仔细注视着那片淡金色的光芒,随后眼睛下意识地一亮,然后便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当越过了遮挡住视线的最后一颗树木以后,查德便看到了距离那颗树大约三米远的一片希波库狗尾丛的后方,可以看见一块如同镜子般的倒在地面的冰块反射着先前查德注意到的那道光芒——那是一个被冻住了的半径大约在八米左右的小湖泊。
“湖泊啊……下面会不会有鱼呢?”
查德走到湖边慢慢地蹲了下来,从查德现在的角度来看这个湖泊的话,就不会再被阳光的反射光给照射到眼睛了。
查德的眼睛在这个时候再次变成了原本的竖眸。毕竟如果不变回去的话,查德根本看不清楚厚厚的冰层下面到底有没有鱼,而且查德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呢。
很快,查德便确认了水下的情况——这是一片死湖,坚硬的冰层下面别说是鱼了,就连顽强的小水藻都没有一株,冰层下面的水里只有沉淀在水底的一些不起眼的淤泥而已。
真是难以置信,以查德所看见的一切判断的话,虽然水底沉淀着一些淤泥,但是水本身应该还是很清澈干净的才对,为什么会没有鱼呢——
查德脑海里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停留太久就消失不见了。
今天格外温柔的凉风突然改变了吹拂的方向,将一道奇怪的声音传进了查德现在三角形的耳朵里。
那是某种坚硬的物品,被其他虽然不如自己坚硬,但比自己巨大的物体反复打击所发出的声音。而且并不是短暂的一声,而是毫无规则地如同一场厮打所发出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查德回想起昨天和那群亚比沙白秃鹫厮打时的感觉后,立刻发现这是魔兽与魔兽之间互相厮打所发出的声音。查德首先想到要不要顺着声音过去看一看,但听声音的强度,貌似比昨天查德捕猎亚比沙白秃鹫的时候还要激烈不少,这让查德忍不住觉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最终查德的好奇心战胜了内心的危险感——万一打不过,干脆就逃跑算了,反正自己会飞,而且如果是两败俱伤的话,没准早餐就有着落了。
查德半转过身体,朝着声音传来的右边的树林中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