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发生的情况非常地幸运——虽然查德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幸运,亚龙身上看起来就很严重的伤口让他并没有挣扎太长的时间,身上冒着黑烟和流着鲜血的伤口让亚龙的体力流失得很快,结果没过多久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也许这只好斗的亚龙在和这只耶尔兹极地利齿熊战斗之前,一直是只赢不输的吧。反正现在明明看起来也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至于有没有内伤就不好说了,毕竟这只亚龙应该不止被那种带电的石块砸了一次而已——但现在这只亚龙也只是在先前逞强般地和查德吵了两句就直接晕了过去,看来应该是身体做出了用昏倒来保护大脑不再继续承载目前无法继续忍受的痛苦的决定。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只亚龙应该等伤口的血止住了以后就会醒来了,毕竟这些伤口还没有严重到需要长时间的沉睡来恢复的程度,况且如果真的已经死掉了的话,应该就会变得像昨天那个被查德抓在手里的亚比沙白秃鹫一样,变成冰冷的尸体了……
查德一边看似悠闲地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边拍打着翅膀,丝毫不在乎在背后胡乱地用熊掌四处乱抓的巨熊。看来被查德偷袭了的熊英雄虽然不至于因为眼睛的受伤而死去,但应该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摆脱眼睛上的冰块才对。虽然巨熊的爪子应该也可以抓掉那些凝固在眼睛上的冰块,但如果太粗鲁地乱抓地话没准会抓伤自己的眼睛。所以现在的查德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带着这只鲁莽的亚龙逃跑。
幸运的是,尽管这只亚龙奋力挣扎的时候力气大得让查德吃了一惊,但本身的重量还并不足以让查德有“重得要命”的感觉,毕竟这只亚龙的体积也仅仅只是比昨天的亚比沙白秃鹫大一些而已,就算鳞片无论怎么样都会比羽毛重也是如此。
查德并不需要用尽全力,只要用龙爪紧紧地抓牢亚龙,然后稍微用力,就可以不用担心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毕竟今天又没有带着飞雪吹刮的寒风,所以飞翔在阳光照耀的天空中的查德可以悠闲地回到自己的巢穴。在经过了短短几分钟的飞行之后,就已经可以看见那块显眼的青色巨石了,而很让目前还没吃早饭的查德高兴的是正好有一群黑色的野猪不知好歹地跑到了查德的岩洞里躲避阳光。
这下可好,早饭的问题就以这么简单的方式得到了解决,最后的结果就是这群弱小的野猪全部被查德一网打尽,这样一来今天的三餐都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哪怕这只亚龙醒来了,也不至于会还得再想办法出去一趟去寻找食物吧。
接下来只需要吃饱了只需要好好地吃一顿,然后等着这只莫名其妙的亚龙醒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查德一口就咬掉了一头野猪身上的一大块肉以及里面的骨头。
*
“哎哟喔吼!”
来自后背的冲击让阿鲁发出了莫名其妙的怪叫。
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脸上的兽皮拉开,在黑暗、冰冷又凹凸不平的地板上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哥布林阿鲁才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卧室。看来原本舒舒服服地睡着觉的阿鲁一不小心从自己的温暖小床上掉了下来。
地下的房间里从来都没有窗户,只有希波库狗尾可以发出提供照明用的光芒。不清楚现在的时间的阿鲁摸索着找回被拉开的兽皮毛毯后,再次迷迷糊糊地爬回了自己的床上。
从他们的祖先那一代开始到阿鲁和他的父亲卡鲁这一代生活在这个“冰魔界”亚比沙雪原里,早就已经遗忘了亚比沙的哥布林们究竟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生活了多少年,不过对于哥布林们而言,无论现在到底是哪一年哪一月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毕竟无论什么时候亚比沙雪原都是一样的寒冷——阿鲁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紧紧地包裹着毛毯,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阿鲁其实并不是那种睡相差得让人瞠目结舌的家伙,之所以会睡着睡着就突然滚到了地上。是因为梦到了昨天的事情。虽然大多数时候阿鲁都会把做出来的梦在睡醒的时候便忘得一干二净,但这场梦却实在是忘不掉。
昨天的下午,突然响起了让所有人去避难的号角声,随后通过确认信息便知道有一群亚比沙白秃鹫就要来袭击哥布林们居住的地下村庄,而后阿鲁的父亲,哥布林们的统领者卡鲁便派出哥布林守卫们去对付亚比沙白秃鹫。然而,事实上说是让他们去对付亚比沙白秃鹫,但事实却只是让他们去白白送死。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哥布林守卫们全部活着回来了,而救了他们的却是臭名昭著的巨龙。
就是因为救下他们的是巨龙,自己才会梦到被巨龙追杀这么糟糕的梦,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做梦呢——阿鲁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等待消失的睡意再次到访,但是眼皮却始终没有想要闭上的沉重感。又赌气似的坚持了一会儿后,一个哥布林从破旧的木门外进来,通知阿鲁外面已经天亮了,阿鲁才放弃再睡一会儿的打算,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次阿鲁当然是双脚踩在地上地下了床,穿上粗布靴子然后披上自己的兽皮长袍后,便抓起床边磨得光秃秃的粗大木棒,木棒上用草绳捆绑着被当做照明工具的希波库狗尾。
希波库狗尾如果从土里拔起后的时间如果太长的话就会慢慢地熄灭,所以每天都会让一部分哥布林专门到外面采集这些希波库狗尾。曾经的某一任统领者觉得这样实在太麻烦了,于是便让一些哥布林采集一些希波库狗尾的种子回来种植。
然而,在欧布伦斯坦大陆没有任何一种植物是可以在没有自然女神尤苔莎和太阳神索鲁尔巴德的恩惠下还可以继续成长的,于是当那位统领者让人把这些种子带到索鲁尔巴德的阳光和尤苔莎的肥沃土壤和水源触及不到的地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这个计划是注定失败的。
不过即便那位祖先真的在地下种出了大片的希波库狗尾,让地下村庄有了更加稳定的光源,也无法对现在的情况有任何的影响。现在亚比沙的哥布林们必须要面临的问题的根源终究还是现在的哥布林本身实在太弱小了,可以轻轻松松杀光哥布林们的力量多得数不胜数。如果不想办法获得可以在没有了禁区的亚比沙雪原生存的力量或者离开现在的亚比沙雪原,哥布林们就注定最多只能再活十个月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哥布林们的统领者——阿鲁的父亲卡鲁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亚比沙雪原外面的世界,但成功的概率可以说非常地小。哥布林们在这里住得太久了,这样的哥布林真的可以离开亚比沙雪原吗……就算成功地离开了亚比沙雪原,就真的彻底安全了吗,还是说会落入比现在更糟糕的境地呢?
“既然如此……”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阿鲁低语着,把那及其无奈的后半句收回了心里,再次迈开脚步。
他从木制的门边的树枝挂架拿起了套在老旧皮带里的粗糙的石制单刃短剑,随后又拿走了挂架上的一个小篮子,然后回到床边。
这把剑的剑柄和剑鞘都包裹着老旧的皮革,剑镡则是一个“﹀”一般的形状。它是哥布林工匠们以目前所可以获得的材料做出来的最好的武器了。单刃短剑全身都是用哥布林可以打磨的材料中最好的灰崩岩,而皮革也是用目前可以得到的最好的野猪皮。可以说这是这个哥布林村庄里目前为止最贵重的武器之一了。
被阿鲁轻轻拔出剑鞘的剑刃虽然表面非常地粗糙,但依旧可以很好地反射希波库狗尾淡蓝色的光芒。想必如果可以给哥布林工匠更好的材料的话,他们就可以打造出更完美的剑了。这把剑平时都被阿鲁当成宝贝一般拿着,不过即便如此,现在这把老剑也已经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擦痕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对于哥布林而言,可以修复这些剑身的伤痕的抛光油实在太难得了,所以平时根本没办法好好地保养自己的爱剑。
阿鲁把剑隔着一块厚厚的树皮放在了腿上,取出篮子里用灰色陶罐装着的抛光油、一块野兔皮革和一块干净的粗布。先用干净的粗布把剑身、剑镡和剑柄从头到尾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再用野兔身上的皮革蘸上珍贵的抛光油,仔细地擦拭着粗糙的剑身。
阿鲁的弟弟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大半罐子的抛光油来保养自己的剑,而且还说什么“用的抛光油越多,保养得才越好”,结果就因为用了太多抛光油,他的那把和阿鲁手里的剑差不多的剑才会那么早报废掉,当时作为哥哥,阿鲁可是没有少责备自己的弟弟一句。如果当初弟弟没有用哥布林守卫们统一用的粗劣石剑的话,也许现在他还可以好好地陪在阿鲁和卡鲁身边呢。
自从弟弟被那群魔兽杀死了以后,卡鲁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已经年老了的卡鲁总是会想念已经死去的弟弟。虽然父亲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过自己有多想念他,但作为儿子,阿鲁总是可以注意到父亲脸上那时不时闪现出来的一丝阴霾。这让阿鲁知道了父亲内心的痛苦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哎哟?”
阿鲁想着想着,无意中拿着野兔皮革的手就滑了一下,结果大拇指在剑刃上划过。虽然一点都不疼,但是还是渗出了血珠,阿鲁像是对自己这么大了却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叹了一口气,随后用舌尖添了两下,这种小伤很快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