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地的‘蜂’队,竟然真是一只只如成人般大小的灰黑色巨蜂,它们的复眼被蒙着一条白色的布袋,腹部上被刨开了一个创口并接上了一口巨大的陶瓷坛,蜜蜂腹部不断分泌出墨绿色液体滴入坛中,待坛中液体满溢便会随着蜜蜂晃动飞行而泼洒下来,而这些腐蚀性极强的液体便是此刻造成驮鹰恐慌的元凶。
蜂的虽然数量并不是很多但借着夜色的掩护依旧给驮鹰城守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因为缺乏着照明的手段,三三两两守军们只能张弓搭箭盲目地冲着夜空乱射,但很快又被那腐蚀性的粘液逼退回了墙角,根本无法阻止起有效反击。
轰炸机般噪响的蜂鸣声响彻夜空,如鬼怪的狞笑般渗人心魄。
老兵将阿博安顿在了城主雕像下后便冒着生命危险冲出去求援援,只留下还处于惊骇中无可自拔的王思博一人,而阿博也只能目睹着身边一个又一个人被粘液砸中化为脓水尸骨无存却无计可施。
“代城主大人,让在下护你离开!”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惊呵,寻声而视只见黑夜中一道持弓的身影在漫天如雨的墨绿色粘液中穿行着,他的步伐飘忽身形诡异灵动,手中的一张长弓不住地收拉着,每飞出一枚箭矢便有一只蜂坠地。待此人走近,阿博定睛一看居然是白日里顶撞自己,后贬为步卒的长桓。
“你怎么来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人快随我速速离去!”
长桓奔至近处时忽地一记后空翻,躲开了一只坠地巨蜂的同时将蜂首上的箭矢拔出,随后大力一脚将蜂尸踹飞。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拖沓,只惊得王思博忘记了恐惧。
“好,我随你……”阿博正要随长桓离去走时瞥了一眼对方身后的箭娄,那里面只剩下区区五枚箭矢,王思博知道仅凭着这些箭矢长桓恐怕很难安然地护送自己离去,他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对着长桓摇了摇头。
“我不能跟你走,太危险了!”
“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哪怕没有了箭矢长桓也会用这条贱民护您周全!”
“你是傻子吗?”王思博一巴掌抽向长桓的后脑,“我是说你太危险了!你身手这么好,自己完全可以走掉,我在你后面不是连累了你!”
“可是……可是大人的命比我的更重要啊!”
“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因为它只有一次,你就不会动动脑子让他活的更有价值一点吗,为了来救我送命有什么意思?现在救了我能够缓解这场危机吗?现在不救我我马上就会死吗?动动脑子,让你这条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小命更有价值一点好不好!”
出生于封建奴隶社会的长桓根本无法理解王思博超前的意识,他只是茫然地摸了摸刚刚被阿博抽了一下的后脑勺。
“那依照大人所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处理这些扰人的蜂,但……”
“蜂!对啊,我想到了!”阿博在长桓的提示下忽然想起了那尘封于脑海中的知识。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接着他一把勾住了长桓的脖颈,将对方的耳朵压到自己的嘴边。
“现在我有一个更稳妥的方法,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一个人脱身,去巧匠阁把那批九岭公子定制的燧发枪装配到所有还有行动力的步卒身上,让他们马上来广场支援越快越好!”
“大人你还是和我走……”
“别墨迹了!要是让蜂把摧城弩也融化了咱们城就守不住了,快去!”
阿博大力地将长桓推出雕像之下,末了还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补了一脚。而长桓见王思博态度如此坚定也只得点了点头,但在他的心中对付这些蜂连箭矢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那些只会发出巨大声响冒着浓烟的火器在漆黑一片的夜晚就更无大用了。但吸取了城头上的教训的他不敢再违背阿博的意愿,只得最后以诀别的眼神看了一眼还在啃指甲的王思博,然后一头钻进了夜色中。
广场上负隅顽抗的步卒们愈发稀少,蜂群借着夜色的掩护那肆无忌惮的攻击让众人心头只剩下绝望。他们不曾想到,自己这条在激烈的攻城战中保下来的小命却要葬送于汉地的夜袭之下。渐渐的,拼杀的呐喊声逐渐式微,哭泣求饶与谩骂声愈响,最后连活人的声音也逐渐消失。王思博透过雕塑下的缝隙向外看去,已经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广场像是被浇下了一场陨石雨,一滩滩血水与残肢断臂在他的眼前拉开一幅地狱画卷。
“这才是战争吗?”阿博摸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嗫嚅着问道。
此时一声枪响划破了无边的黑夜,燧发枪的火光驱散了残余步卒内心的恐惧。火器小队从城门口姗姗来迟,紧接着第二队援军也从巧匠阁杀到,他们手执着啊博参与研制的第一批拥有膛线的燧发枪一路射击,浓烈的火药烟尘一瞬间就将广场全部笼罩。
“不要停,不要吝啬弹药,给我狠狠地打!”王思博捂着耳朵,声嘶力竭的咆哮声淹没在了燧发枪惊天动地的响声中。
长桓望着那些四散纷飞却少有建树的火弹失落地摇了摇头,果然不出所料,这些火器只是声势浩大,弹丸催发出去却少有击中蜂的。
但不过多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副足以令他惊愕到合不拢嘴的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