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众秀女之中,几位博尔济吉特氏姑娘应是都能留在宫中,即便被赐婚于王爷,也当是为嫡福晋罢,而以我的出身,能够被赐予哪位郡王为侧福晋便当知足。如此倒是甚合我心,指婚于王爷还要等候礼部算出良辰吉日,总不会是立时三刻,如此倒是能在家中多呆些日子,于父母兄妹说说体己话,于我而言,已很是知足。
翌日清晨,用过了早膳,我携着白缨去正殿等候,不料大家竟都如此心急,待我到正殿之时,众人皆至,或略带焦急的端坐于座椅之上,或与自己的宫女窃窃私语。
早在今晨用膳之时,我便和白缨打听清楚,她与白绣此次能入景福宫内侍奉共进奉了四两银子,待我出宫之时自会给她补上,若是阿碧雅中选,她便用这银子在阿碧雅的宫里寻个活计,到时她们姊妹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圣旨到——”远远便听见宫门口有太监高声唱到,虽未见来人,但我与众人一同早已跪地静候。
“圣旨到,众秀女接旨。”不多时,颁旨公公便走入了正殿内,“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平承久,皇基恒裕,慈惠龚谨,龙恩敦敦。夫天地之气,以阴阳为贵,日月之晨,宿紫薇之东。今仰承皇太后慈谕,着册封二等台吉阿鲁特·哈尔巴拉之女阿鲁特·安琪尔为贵人,封号仪,赐居景仁宫;册封徽州知州叶赫那拉·秀泰之女叶赫那拉·布楚耶克为贵人,封号兰,赐居景仁宫;册封内阁侍读佟图赖之女佟卿彧为贵人,赐居景仁宫。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护军参领赫舍里·云福之女赫舍里·布达顺,恪恭久孝于闺闱,秉性端淑,静正垂仪。今仰承皇太后慈谕,赐婚于显亲王富绶为嫡福晋,着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土谢图亲王博尔济吉特·巴都尔之女博尔济吉特·阿碧雅,恪恭久孝于闺闱,恭慎贤淑,恪勤有素。今仰承皇太后慈谕,赐婚于信郡王多尼为嫡福晋,着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蒙古多罗郡王博尔济吉特·额尔德尼之女博尔济吉特·宝乐日,恪恭久孝于闺闱,素娴礼则,必柔嘉之。今仰承皇太后慈谕,赐婚于敏郡王勒度为嫡福晋,着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蒙古科尔沁达尔汉卓里克图台吉博尔济吉特·巴敦之女博尔济吉特·苏丽尔,恪恭久孝于闺闱,谦让益勤,眷求贤淑。今仰承皇太后慈谕,赐婚于平郡王罗科铎为嫡福晋,着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光禄寺少卿王允之女王涟舟,恪恭久孝于闺闱,蕴慈贞懿,灼其芳华。今仰承皇太后慈谕,赐婚于信郡王多尼为侧福晋,着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工部尚书博尔济吉特·布彦泰之女博尔济吉特·赛罕,恪恭久孝于闺闱,玉粹其度,渊靓而衷。今仰承皇太后慈谕,赐婚于简郡王济度为侧福晋,着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一等侍卫博尔济吉特·锡喇之女博尔济吉特·额日和穆,恪恭久孝于闺闱,柔明专静,端懿惠和。今仰承皇太后慈谕,赐婚于安郡王岳乐为侧福晋,着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众人接过圣旨,谢了恩,直至宣旨公公走后良久,正殿之内都久久无语,此次册封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果然圣意不可擅自揣测,众人皆以为会留在宫中的都被赐婚于王府,然我们三个连自己都深觉不可能留在宫中的秀女反而都留了下来,我心内一时惊诧,一时悲痛,原以为总是能出宫回家住些时日,如今得以册封为贵人,反而再不能离开紫禁城半步,心内失落不言而喻,悲伤之情呼之欲出,倒是白缨喜出望外,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恭喜贵人,贺喜贵人。”
我呆愣的由着白缨扶起,尚未回神却听“嘭”的一声,竟是阿碧雅将茶盏掷在了地上,只见上好的青花瓷瞬时碎溅于殿,白绣连忙上前收拾,“福晋息怒。”
阿碧雅并未看向白绣,转而看向了王涟舟,咬牙切齿道,“我天生尊贵,乃亲王之嫡女,生来便是格格,如今入京选秀,赐与郡王为福晋也就罢了,尚未成婚竟已有侧福晋,这不是皇上对我的羞辱吗?羞辱我也就罢了,皇上将我阿玛置于何处?将蒙古置于何处?”
我心内一惊,大殿内瞬时静了下来,阿碧雅此言已并非轻狂,乃是怨怼于皇上,这样的话语若是被皇上听到,已经足够掉脑袋了。
“哼,”只听坐于她对面的宝乐日轻哼了一声,“若你觉得蒙受羞辱,大可不嫁,回你的土谢图去,你阿玛也不过只是蒙古内的一个部落亲王,怎能代表整个蒙古?就算皇上羞辱了你,也与我们蒙古无关。”
阿碧雅闻言望向宝乐日,教习宫规的这十几日里,两人从未有过言语,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二人对彼此都颇有怨言,“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如今也不过是个郡王福晋,即便我的阿玛只是部落亲王,你的阿玛又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个多罗郡王罢了,若不是你仗着有个好姐姐,岂容你在正殿内舔居多日?”
“承蒙你所言,我就是仗着有个好姐姐,那又怎样?纵使你是土谢图亲王的掌上明珠,如今也是与我平起平坐了。从今以后收起你那副自命不凡的嘴脸,让人瞧见了真是恶心。”宝乐日嬉笑说道,反观阿碧雅倒是气的脸色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