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
奈荷水绿色的高腰儒群,抱着琵琶从回廊里穿过,初冬的长安冻的她双颊粉红,只顾着想快些奔走的她,没有注意到,拐角的人。
“呀!”拐角的人突然蹦出来。
奈荷吓的扔下琵琶,蹲在地上,捂住胸口,嘴里不住的说:“少主,你真是吓死我了。”
“哈哈——”一个和奈荷年纪相仿的男孩一脸坏笑。
不过见奈荷许久不起,有些担心的低头去看她,谁知道奈荷忽然伸出双手,搂住男孩的脖子,冰冷的小手伸进他的领口,男孩被冰的一个激灵向后退了几步。
奈荷得意的站起来,开心的说:“咱们扯平了。”
“你——大胆,敢算计我!”男孩气急败坏。
“呸!”奈荷做了一个鬼脸:“谁叫你惹我。”然后重新捧起琵琶继续走,再不瞧男孩一眼。
“你给我回来!”男孩伸手去拉奈荷的衣袖。
“李珛,你开我。”奈荷和李珛拉锯,扯着衣袖不放手。
“我偏不,除非你给我跪下认错。”
奈荷想了一下,只一下,就提裙跪下身子,说:“请少主,放我走。”
李珛先是惊愕,接着脸色不快:“真无趣,叫你跪,就跪。”
“少主的话,我不敢不听,奈荷是王府里的仆人,少主的话就是我的命。”奈荷就像是背好了台词一般。
“你走吧。”李珛摇摇头,抬手放他走。
奈荷起身,扑打干净身上的尘土,转身欲走,李珛叫住她:“既然我是你的少主,你刚才为什么敢捉弄我?”
“那是少主那个时候没拿身份压我,我就当少主放下身份和我嬉闹,但少主之后变成了少主,我也只有无条件服从。”奈荷轻快的说。
李珛被噎的无言,低着头。
“如果少主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离去。”
“你要去哪里?”
“裕王今日会来拜会王爷,我得回乐坊准备一下。”奈荷浅笑,豆蔻年华的她容颜上已可见妖娆之色,在初冬的寒冷天气里,像独自盛开的孤梅。
李珛心里一阵悸动,随即撇嘴掩饰窘色:“裕王是出了名的好女色,小心他看上你。”
裕王是璟王的弟弟,是最年轻的王爷,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因好色声名远播。
“那是我的荣幸。”奈荷笑着说:“能服侍裕王算我攀上了高枝。”
“你!”李珛气急,可一时找不出反驳话语。
挥袖而去,奈荷看着李珛的背影,刚才的脸上的笑容淡去,冷着脸继续往乐坊走。
长安里每个王府都会养着许多歌姬,平日抚琴弄舞,待有个贵客,还会夜伴客人,当作是主人给予的馈赠。
作为乐姬,奈荷一直把养育自己的长大的乐户叶长志当作是自己的亲爹,虽然叶长志并不怎么喜欢她,除了喂她吃饱,再无别的关心。但奈荷觉得这样就够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亲人。
奈荷呵气温暖冰冷的双手,踏进门内,就被叶长志叫到身边来,说:“奈荷,你刚才去哪里了?”
奈荷眨着大眼睛,把琵琶放下:“我把琵琶落在世子房内,刚才去取了。”
叶长志愤怒的说:“世子,世子,你的身份低贱,怎么能去世子的房间?”
奈荷不明所以:“是世子叫我去的,我哪能拒绝。”
叶长志还记得奈荷被护卫抱来的那天,浑身青紫,护卫告诉他:“这个女婴,养大就行,至于怎么养大,随便你。”
叶长志对奈荷不好,他认为是有理由的,毕竟没人吩咐他要对奈荷好。
叶长志听到奈荷顶撞他,抄起竹棍抽到奈荷身上,一道紫痕立刻显现,奈荷跪下来,瑟瑟发抖,眼泪在眼圈转:“爹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不会再去世子房里。”
叶长志并没因奈荷的求饶而放过她,狠狠的打了她一顿,才挥手叫她下去。
奈荷被赶到屋外,蹲在墙角里吹着身上的鞭痕,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初冬的天凉的很,即使太阳出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仍挡不住冷气透入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