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子盘腿坐在床上,苏明深拉过书桌的椅子,和她面对面坐着。
“沫沫,你的生日快到了,你外婆他们准备要给你举办一个小聚会,你觉得怎么样?”苏明深和蔼的问。
“都可以啊,你们决定就好了。”沫子心不在焉,陆宸回了信息。
“沫沫,你可以随便邀请你的朋友来参加,但爸爸能不能有个要求?”苏明深的语气中带着请求。
“什么要求啊?”沫子没有看到爸爸为难的脸色,她给陆宸回信息:“你那天可以带我去玩吗?”
“聚会那天晚上,你不可以把陆宸邀请过来。”
“没什么?”沫子抬头,瞪大的眼中满是不解。陆宸也是她的好朋友啊。
苏明深摇头叹息,话语带着乞求:“真的不可以,如果你喜欢他的话。就算爸爸求了,好吗?你可以白天的时候和他去哪里玩都可以,那天晚上就是不可以让他出现在你舅舅面前。”
沫子依旧不解:“为什么陆宸不可以让舅舅看到!他是很好很好的男孩子啊,爸爸你也知道的。”
“爸爸知道,可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
苏明深心中苦闷。他知道的,从第一眼看到陆宸就知道陆宸不同于陆宇,他也知道沫子是喜欢陆宸的,那种懵懂的青春自己也曾有过,可错就错在陆宸的背景过于复杂了。
苏明深依旧记得,在医院时,江哲在他的耳边说的那句“沫沫的抚养权不一定要放在你那里”的如雷贯耳。江哲姐姐嫁给苏明深时,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江家一片反对的声音,其中江哲更是挑拨加威胁,可他还是顶着偌大的压力和江雅结婚了。
为了证明给江家看,苏明深奋力拼搏不分黑夜,一场接着一场的应酬一趟接着一趟的出差,他在官场平步青云一路高升,可那又如何,不满依旧不满,江家始终不悦的永远是他给江雅微薄的幸福,而不是家世的差距。
直到车祸的降临,江雅的离开,苏明深才明白,江哲先前不满的是他没有能力给江雅幸福,之后不满的是他没有时间给江雅幸福。他害怕了,他知道江哲说到做到,也知道江哲对沫子的爱屋及乌是不会让她走上和她妈妈一样的道路。
陆家是什么样的世家,江哲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沫子很单纯,不适合那样复杂的家庭。
苏明深叹息着关上沫子的房门。对不起,沫沫,爸爸能做到的就是让你尽量快乐,不受到别人的压迫。
沫子郁闷,看着暗淡的手机屏幕,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宸说话了。
课程越来越多,屋外的冷风被隔离在外,屋内的沉闷没风吹散而累积着。表哥没有再来过,沫子也没有去找他,一个人呆在琴房,一点点翻找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慢慢将自己学过的每样乐器练回来。
时间很快过去,星期一的那天沫子起得很早很早,自己做了早餐,做了三明治打包放进书包里,趁奶奶没有注意跑了出去。走出院子,沫子又折了回去,把小原木吉他拿了出来。
沫子没有让陆宸开车过来接她,两人约在公交车站见面。公交车站离小别居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沫子走到半路,就看到了前面那个穿着黑色棉衣的少年站在树下,双手插进口袋,面向着沫子的方向。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呀?”沫子走到陆宸的身边,有点惊喜道:“你吃过早餐了吗?我做了三明治。”
陆宸摇头,沫子把小吉他给他拿着,从书包拿出自己做的三明治,拆开盒子还是温热的。边走边吃,他们并排走得很慢,等走到公交站刚好赶上了上学的高峰,一群穿着天蓝色校服的学生一同挤上了和他们一路的公交车。
陆宸第一次闻到汽车尾气的味道,第一次坐公交车,第一次和别人抢空间。沫子躲躲让让,退到了几个男生的旁边,陆宸的身高在这里鹤立鸡群,抬手握着扶手上的横杆,将沫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沫子笑得明媚,陆宸的心情不是很差,只是在她左右有很多男生,有意无意的向她靠近。沫子抬头,见陆宸冷默着脸,平常的温文儒雅变成了外放冷气的中央空调。她以为他是在生气,生气自己选择坐公车而不是舒适的私家车。
“你第一次坐公交车吗?”
陆宸点头回应。他确实是生气了,不是气公车的拥挤,而是不允别的男生靠近几分沫子。公车遇到红灯要停下,惯性让沫子身边的男生不自主的向后靠。陆宸的智商此刻二百五,以为他们都是有意的吧,伸手揽住沫子的腰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样谁都碰不到她了,不管男生还是女生。
沫子被陆宸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放开扶手环,顺着他的动作抱住了他的腰。旁边的女生目睹了全过程,一脸羡慕的看着沫子。
沫子的脸火热,放开陆宸的腰,没有抬头看他,自行退后了一小步。红灯转绿灯,公车猛然开动,沫子没有扶着东西,惯性又把她推回到了他的怀里。沫子的脸更红了,陆宸突然觉得坐公车也没有那么不好。
学生到站下去后,公车上只剩几个早起去市场的老人。沫子和陆宸在后面坐下,太阳出来,晨辉斜照在他们的身上,明明天气渐近初冬可此时胜似暖春。
“以后不坐公车出门了,特别是你一个人的时候。”陆宸对沫子说,表情郑重语气认真。
“为什么呀?”沫子不解,赧颜未退。
“我怕你遇到公交色狼,没人保护你怎么办?”陆宸一本正经的说。
“色狼?”沫子环视空荡的车厢:“刚才有色狼吗?”刚才最大的色狼不是你吗?
陆宸突然笑而不言,背对着阳光面对着沫子,让沫子一时看不到他眼中爱意。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沫子抱着小吉他弹唱起来,陆宸始终微笑着看着沫子,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