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曲琴她身体好烫啊!你们来看看!快点!快点!”
迷糊之间,曲琴耳边响起了许多人的声音,她努力使自己清醒,可是越使劲就越晕,不知怎么的,脑袋沉沉的,眼睛就这样闭合着,再也没了力气睁开……
……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这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混帐事!”盛烨冲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吼道。从始至终,他一直为自己能教出这样的一个儿子感到自豪,可是没想到他幸幸苦苦十七年的努力就被他的“好儿子”在几天之内全部摧毁。
“呵”,沙发上的人侧过头冷笑。“我倒想问,我究竟做了什么混帐事。”
盛烨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回答,“不知道对吗?好,我一一说给你听!”说着,盛烨拉过一旁的木椅正对着沙发上的人坐下。
“先是和九中的人打架斗殴,然后在和本校的两个男生在学校后门打起来,最后还被德育处的主任抓到谈恋爱……”说到这里时,盛烨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震颤,他右手撑在木椅的扶手上,想要扶额,却又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了眼盛彦煊,不愧是自己亲生的,生气的样子都和自己如出一辙,他在心里无奈感叹了一声。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盛烨先开了口:“后面你怎么打算……”
“……”
“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你都不想知道吗?还是说你只在乎我给作为校长的你丢了脸?啊!”盛彦煊只是平静的说着,语气却极其冷淡。
“……你,太年轻,太莽撞了……”
似是一下子说中了盛父的避讳,盛烨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你不想问,我可以告诉你!”说着,盛彦煊坐直了身体,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人。
“白陶,你是不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把她当做自己人?你知道她在学校里被其他人瞧不起吗?你只知道她学习不好,也不爱说话,还跟着九中的一群人学坏,那你呢?当初你从火车上和我妈把她抱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好好教育她呢?是,我知道你把她抱回来也是出于无奈,但是我求求你你既然把她抱回来,让她叫你爸了你就应该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别和我说这个决定是我妈一个做的,你是男人,你要是不想,白陶今天也不可能跟着我们家。”
“呵。”盛烨侧头笑了笑,随即盯着对面的人,“她是我和你妈捡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外人,倒是你,我怎么觉得你对她好像很不一样?啊?”盛烨的眼神像是要将对面的人看透,凌厉且尖锐。
“我……和她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对,”说着盛烨从外衣内侧的衣袋里抽出一包烟,从里面拿出两根,自己点燃一根,又把手里的一根递到盛彦煊的面前,他嘴里叼着烟冲着盛彦煊说道:“抽吗?”
盛彦煊只是冷冷地睨着他,嘴角轻扯,却不说话。
“你对她没有那种想法,可是……她对你有……”盛烨笃定地看着盛彦煊,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随即吐出一片烟雾。
“有意思吗?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不打算管她了吗?”
盛烨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吸着手里的烟。
盛彦煊看了眼茶几上的烟,又看了烟父亲嘴里的烟,刺眼的火光、无声燃烧着的烟条、假寐的父亲……他攥紧了拳头,最后却又松开。受够了……
盛彦煊起身。就在他拧开门把的瞬间,盛烨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没有不管她。她在学校里所受的伤害我也没有视若无睹。可是,儿子,你要知道,我们能帮她一时,能帮她一世吗?她是个内向的孩子,在这个家里,她一直把自己当外人,这我和你妈都看得出,就凭这一点,你觉得我们能怎么帮?曾经我也尝试和她沟通过几次,但是都没什么作用。渐渐地,我和你妈感觉到了,她在试图脱离这个家庭,试图脱离我们的束缚,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能……”盛烨把烟头扔进烟灰缸,又继续说道:“谈恋爱的事,我想应该是德育处的主任误会了你们两个的关系,这件事我会好好去解释的。”
盛彦煊捏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阿煊,你,准备转学吧!”盛烨丢下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
又是转学,呵呵呵……所以呢?他和学校里的那些人又算什么呢?过客吗?
再独立的个体依旧是社会这个汪洋大海里的一部分。
客厅墙钟里秒针的声音仿佛一个高音喇叭,不停在他的耳边“啪嗒,啪嗒,啪嗒。”
盛彦煊折回茶几旁,拾起那根烟,良久,他保持着拾起的动作。
“你果然不是三号学生。”脑海中浮现出她的短信。
好吧,他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将手中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曲琴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她背着书包站在红绿灯边,恍惚地看着面前的车流,大概是才退烧不久,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视线也不太清晰。
对面的红灯一闪一闪的,倒是和耳边的声音挺合拍……等等,这个声音……曲琴转头看去,一辆救护车急急地驶进医院前门口,就在那一刻,曲琴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应该是她的……
脚步不自觉朝这那个方向走去,她是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吧?是吧!是吗?远边的移动病床上躺着的是她吗?没走几步阳光就斜斜地打在自己眼前,一片金黄下,她什么也不能确认。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脏莫名颤动。她决定过去仔细看看。想着便朝对面疾步过去,阳光似乎有意和自己作对,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不得不拿手遮挡着,透过指缝,她只能瞧见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的手。
不行,绝对不行。
曲琴捏紧背包带子朝着对面跑去,一定是梦德吗?希望不是,最好不是!
隔着几步之遥,几个医生推着病床,身后的家属哭哭啼啼地跟着。
不行,不行,怎么就是看不到她。心脏一下下地抽动,曲琴急得快哭出来。
一定不会是她的,曲琴自我安慰着,走吧,快离开这,一定不是她。
“梦德啊!”
嘈杂的人群,曲琴什么都没听进去,却偏偏不幸地听得了这三个字。
一瞬间,曲琴没再往前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渐行渐远的人,忽明忽暗的阳光灼着双眼,火辣辣的疼。
心脏不发颤了,这算好兆头吗?
“梦德。”
医院门前的那条街,车流依旧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