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眼前的孩子赫然已有八九岁的孩子那般大,从家里带出来的布包,已经包不住孩子的整个身体,他的两只手臂如白玉藕心般晶莹透彻,就这样漏在布包的外面,顺势自然随意地搭在胸口和肚子之上,他就那样安静香甜地睡着。
从腿部双膝以下到脚都漏在外面,老人看着有些心疼,薇薇颤抖的双手,缓缓上前一步,想把包裹孩子的布包拉的匀称一些,到最后还是双手停止在半空,因为不论上拉还是下拉,这块布包还是有些小,只能把孩子的手臂尽量往布包里塞一些。
出来的时候还是太匆忙了,没想到这成长速度简直难以置信,真不知是福是祸。
孩子,真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别出什么祸事。
老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深邃悠远,犹如湖泊般静逸,看似古井无波,其实早已波澜壮阔,无法平复,他遥望着天上的圆月,突然感觉生命是那样的沉重,沉重的让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凝重,空气几乎像变成了实质。
夜,秋风寒,归字未解,雁雀无声,今宵谁奏秋瑟声鸣。
老者的躯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佝偻,他有七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尽管他还是不愿屈服的耸了耸双肩,来诉说他的傲骨犹存,不减当年。
他慌忙脱下自己陈年破旧,却洗的很干净的粗布厚实外衣,盖在了刚出生没多久,却已经长到很大的孩子身上,眼中尽是满脸疼惜,与无法言说的爱怜。
只能用想要给予的温暖来表达。
塞北通幽寒,阴山魔吞天,九州龙脉潜,侠士皆捻转,中州现神龙,羽化已惘然,黄道从此落,紫薇现东南。
这才出生半天光景,已然有九岁孩子那般大,真乃奇闻,说出去真如天方夜谭,老者又一阵感慨。
亥时刚至,老人推算了下时间,他们也应该到了。老者深吸一口气,来尽量平复内心久久无法平静的波澜。
这里的景色他好久都没来看过了,十年了吧,也许太熟悉了,每一块石头,这里的一竹一松,一花一草,一桌一椅,在记忆里刻画的,就算闭上双眼,也会如置身其中,身临其境。
脚步的踏踏声,与说话声,肺部的厚重喘息声,接踵而至。
老者收回心神,望着通往这里的入口。整个江南的天空依然还闪耀着久久不愿散去的,紫薇色瑞气霞光,整个西湖盛开的荷花,呈现着若隐若现的七彩斑斓,犹如仙境,烟雾缭绕,那里有十二楼阁。
人称江南十二烟雨楼,皆是雕梁画栋,庭台楼榭,划船听雨,雨打残荷,芭蕉夜雨,千古风韵雅事皆从这里起始末。
突然有两人瞬间而至,一前一后,前者五十多岁,手里拿着吃的喝的,锅碗瓢盆。后者二十多岁,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和一床棉被。
前者看到老人叫了一声父亲,后者尊敬地叫了一声爷爷。
老人只是微微点头,也向着躺着摇椅上的小孩点头。示意让刚来到的二人朝睡觉的小孩看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后面的年轻人,看到孩子大概得面孔后,不敢相信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对着他的爷爷,惊讶地问道:这是我儿子?怎么可能,半天就长这么大了,这是怪胎,还是神胎啊?
老人安静地向他走去。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远,就两部的距离。
老人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他的肩膀,安慰到听天由命吧,福祸相依。
后面的人也缓缓走上前来:细看了一下孩子:孩子长得真俊俏,比我们长得都好看,将来肯定是个大人物的好苗子,哈哈。
说着,并开心的笑出声来。
来,咱爷三个今晚好好喝几杯刚烫好的老酒,这夜挺凉的,风吹的忽烈忽烈的,别冻坏了。
中年人说着,把手里吃的喝的,锅碗瓢盆,都放到了地上,中年男子性子还是比较粗狂一些。左右呼喊一老一少,过来吃东西。
他直接盘坐在了地上,旁边不远处的桌椅看也不看。
孩子还在熟睡,山崖下远处遥目可及的,西湖湖岸边上的灯火渔船,还有几处没有熄灭,星散零落在各处。
老人和年轻男子,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之后,年轻男子慌忙把从家里带来的棉被,盖在了孩子身上,把之前盖着的粗布大衣,给老者穿上。
然后哈哈笑道:这孩子看上去长得挺结实,挺帅的,以后肯定有出息,哈哈,长得这么快,养起来,省事多了,吃喝拉撒,换洗尿布都直接省了。
笑声瞬间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整个空气都显得温和多了,风也感觉不那么寒冷了。
一老一少朝着中年男子走去,盘膝坐在了地上。
一坛正在温热的老酒,一团摆放在三人中间的炉火,三个酒碗,三两个小菜,清蒸鱼,水煮虾,花生米,虽不富裕,但酒肉管饱,衣衫保暖,亲人暖心,如此,便是三个人,三代人,不,是四代人,不用言说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