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拎着笼子一路狂奔,于魔殿前驻足,探头探脑,好不猥琐。半夏急急促促小跑,却仍难以跟上木兮步伐,终于到达魔殿时,气喘吁吁之际,看到木兮正抱着从白翁那处抢来的笼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又在打何主意。
半夏拉着木兮的衣袖喘了又喘,许久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问道:“阿兮,你为何在停留在魔殿前,我们不回寝殿吗?”
木兮嘿嘿一笑,猛的把笼子放到半夏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两只肥硕的老鼠正抱着笼子奋力外挤,奈何笼子又密又结实,任老鼠再怎么挤也只能伸出爪子,身体却是半分出不来,两只老鼠挣扎着挥舞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待半夏反应过来,爪子已近在眼前不断挣扎,半夏一个激灵,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吓的结结巴巴。
“这这这,阿……阿兮,这老鼠,你……你……你要它们何用啊。”
木兮举起看了一眼,笼子里的老鼠正抱作一团,互相啃咬。木兮撇了撇嘴,有些失望,道:“白老头藏这么严实,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呢,结果只是老鼠罢了,除了唬唬你这种胆子小的人,并没有什么用。”
半夏往后退了又退,生怕木兮又拿来吓自己,退出安全距离之外,半夏道:“没有用的话,拿去放生罢了,魔界哪哪都有老鼠,以后想要的话再去抓便好了。”
木兮举到面前又看了两眼,摇了摇头,不舍地道:“从白老头那抢来也不容易,都拎这么久了,放了多可惜,况且这两只老鼠长的甚是肥硕,若炖成一锅汤,想必也是十分美味。”说着说着,木兮偷偷地往前走了两步,趁半夏不注意,往半夏怀里一塞,“你说做成什么味儿的好啊!”
半夏失声尖叫,扔了笼子便往树后躲,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再靠近木兮一步。
然后,半夏的脑子里便浮现了一幕,桌子上摆放了一锅油腻腻的老鼠汤,脑子炖的稀碎,毛都在上面漂浮着,木兮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一遍感慨着,“真好吃!真好吃!”还把老鼠爪子夹到自己的嘴边,硬生生地塞了进去,想到这,半夏便一阵反胃。
木兮看到半夏的姿态,笑得前仰后合,打小吓唬半夏就是自己一大乐趣,这么多年过去了,半夏还是这样胆子小,经不得半分惊吓。
木兮拾起笼子,冲着树后之人道:“同你开玩笑的,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能做成汤呢?应当用来做一些别的事。”
半夏扶着树,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生怕一个不留心再被木兮捉弄,看木兮站在原地不动了,便勉强搭话:“可爱……这种东西哪里有半分可爱了?除了放生,我……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用途。”
木兮狡黠地笑笑,道:“你说这会儿,南月睡觉了没?”
半夏偷偷看了一眼,魔尊的寝殿黑漆漆一片,貌似已经睡下,但想想木兮的话,难道?
“阿兮,你又想做什么?你难不成又要去捉弄魔尊不成?”
“什么叫捉弄?我这不是去给两只小可爱找个容身之地,南月的寝殿又大又空,放两只老鼠总是没问题的,养上几日,也不枉我从白老头那辛苦抢来。”
半夏皱了皱眉头,无奈地道:“魔尊怎么可能会养老鼠呢,你别闹了,快回去吧,白天的事魔尊已经很宽容了,若再被魔尊抓住,可就不是反思这么简单了。”
不提白天还好,提起来,木兮顿时很不高兴,径直走向魔尊寝殿,留给半夏一个背影。
“你且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走到寝殿门口,木兮朝两边看了看,除了小时候最爱偷溜进来,被侍女抓过几次,后来便很少再进,也渐渐没有人再去盯着了。木兮蹑手蹑脚地打开殿门,寝殿里漆黑一片,好在木兮记性很好,再加上南月很少会变动屋里陈列,上次偷拿迷药,殿内东西都在何处木兮早已清清楚楚,便顺着感觉,轻易地走到了南月床前。
木兮轻轻摸了两下,床上被褥伸展平整,并没有人在。木兮有些疑惑,南月大半夜不待在寝殿,能去哪呢?转念一想,不在也好,刚好遂了自己的意,南月,送你一个大礼物。
木兮小心掀开被褥一角,准备打开笼子,将老鼠放入,但白翁的笼子设计的十分复杂,又在黑暗中无法看到,木兮摸索半天,也没能打开。正开的有些焦急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木兮很是慌张,又不知该往哪躲,索性掀开被褥,钻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木兮往里缩了又缩,却始终不敢出声。
南月的脚步生越来越近,木兮的心揪的越来越紧,就在脚步声停在床边的时候,木兮吓的不敢出一口气。
然而南月并没有回到床上,只是在床边站了一会,就又走开了,木兮抬头看了一下,夜太黑,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南月寒坐在了桌子旁,却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此刻的木兮却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南月寒抓个现行。而南月寒在桌子旁坐了许久,没有睡觉的意思,更没有出去的意思。
木兮缩在角落里,叫苦不迭,腿缩麻了,脑子也缩缰了,却不知道该如何逃出去。
看着南月寒着实没有动静,木兮用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拉开被子,探出腿准备下床,却在脚刚着地的时候,听到了南月寒的一声咳嗽,木兮吓的一个失神,连滚带爬地重新回了被窝,
在被褥里哆哆嗦嗦又躲了半晌,南月寒依旧坐在桌边,没有动静,木兮在心里给自己壮了个胆子,又轻轻拉开了被子,移动到床边,一只脚轻轻落地。
“咳咳……”
又一声咳嗽,木兮又一次连滚带爬地缩了回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便开始了一场无聊的循环。
下床,咳嗽,缩回去。
下床,咳嗽,缩回去。
下床,咳嗽,再缩回去。
…………
…………
最后一次,木兮满身大汗躺在被褥里,生无可恋。再也不想动一下。
夜很黑,黑到没有人能看到,桌前之人轻轻勾起的嘴角。
又过了许久,木兮听到脚步声再次响起,越靠越近,最后又停在了床边。
随后,南月寒坐在了床上时,木兮心里默念,完了完了,这回真的死了,这不是画地为牢,自寻死路吗?
但此刻也没有另外出路,还好南月的床够大,自己缩在角落里,应该也不容易被发现吧。别无他法,木兮现在只能期盼南月不要发现自己,等他睡着后,再悄悄溜走。
谁知过了很久,南月都没有躺下来,木兮在心里低诉:“我怎么这么倒霉,你莫不是要坐上一夜,那我还怎么偷溜!”
终于,南月寒躺了下来,木兮的心提了提,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发现了,又被无情地扔出去。还好,南月睡觉十分安稳,躺下之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南木兮,便一动也不动了。
木兮等了又等,腿都缩的没有了知觉,听到南月寒均匀的呼吸声,缓缓松了口气,这下应该是睡着了,自己终于能溜了。
谨慎如南木兮,没有直接下床,为了保险起见,木兮的手悄悄伸向了南月,摸索到南月的脑袋,再去探探他的呼吸,确认南月寒是不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只是黑暗中,木兮的手不能准确地找到南月寒的脸,手触到南月寒时,才发觉自己不小心摸到了南月寒的背,本应立马缩回,但南木兮的手却僵在了南月寒背上。
按理来说,南月寒法力高强,几乎无人能于之匹敌,更不会有人能伤到他。但木兮摸到的背,却布满伤痕,不像是兵器所伤,细细的一条条,更像是被抓伤,但又不知何物,抓伤人之后能留下如此深的印记。木兮又往下摸了摸,直到腰部,伤痕还在蔓延,摸起来,又不像是刚受的伤,倒像一次又一次被抓伤,新痕压着旧痕,蜿蜒出一道又一道的沟壑。
木兮不敢置信,又轻轻地摸了上去,伤痕遍及整个背,木兮失了神,手顺着往前滑动,伤痕仍不断蔓延着,就在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的摩挲中,南月寒突然转身,紧紧钳制住木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