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寒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魔界,平日里这个时辰的魔界各处本就没有什么人,再加上先魔尊早早便定下规矩,冥界怨魂乱时,魔界众人不得外出,连巡逻的魔兵都要停止。早些年两个魔族侍女在怨魂乱时偷溜了出来,在魔殿周围乱转了几圈,被灭蒙发现后便毫不留情地杀掉,自那之后,魔尊中人便再不敢在这夜外出了。
南陵渡口,断殇河畔,坐着一个女子,捧着脸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天,这便是魔族公主南暮云。束着高高的马尾,身着黑衣,面庞清秀又十分英气,美丽又不落俗,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眼睛,不算大但是写满了刚毅,看一眼便觉得,此女子虽然清秀但亦清冷,虽不高傲但难以侵犯。
在外人面前的南暮云,确实是这般,许是和南月寒长的过于相似,而魔尊的形象在魔族心中又已根深蒂固,纵然不是像怕魔尊那般惧怕南暮云,但总也无法给南暮云一个好相处的印象。
实际上,南暮云是一个爱说爱笑的人,特别是在南月寒面前,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此刻的暮云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月亮,冥界怨魂乱时,哥哥总会到忘川,却从来不愿意带着自己。而每次回来后,便会待在魔殿之中,除了灭蒙将军,不许任何人进内。起初要一个月才会开殿门,三四百年前,每次也会待够二十天,上一次怨魂乱从冥界回来后,虽然相比之前待在魔殿的时间短了不少,十天便开了殿门,但期间从来不让自己进内,所以暮云很是苦恼,不知今夜过后,又要多久才能见到哥哥。
暮云盯着月亮喃喃自语:“今晚的月亮本来就不圆,还被乌云盖去了大半,暗暗淡淡没有一点光亮,哥哥不在,连月亮都不好看了……”
还未抱怨完,便听到了哥哥唤自己的声音,南暮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哥哥这个时间肯定还在冥界,一定是太想念哥哥了,都出现了幻听,哎,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暮云。”
这一声,南暮云便已确认就是哥哥,又惊又喜蓦然起身,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哥哥!”
结果这一转身,暮云却被南月寒怀里的小婴儿吸引了,疑惑又惊喜地跑了过去,呆呆地看着熟睡的小人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哥哥不是去冥界了吗,哪里抱来了个小娃娃?”
南月寒顺势将婴儿塞进暮云怀里,作出一副终于解脱之态。
婴儿迷迷糊糊醒来,不吵不闹,眨了眨眼睛,抓着暮云的衣襟开始咯咯作笑。暮云忍不住在婴儿的小脸蛋上摸了又摸,甚是喜欢。
“今日没有去冥界,在天虞山上看到了,就顺手捡了回来。”南月寒回答得轻描淡写,似乎捡到的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头罢了。
“这么可爱的娃娃怎么会被扔在山上呢,真是可怜。”暮云很是不解,怎么也想不通为何。
南月寒冷冷地瞥了一眼,“许是因为长的太丑了,才会没人要。”
“哥哥!“暮云不满地瞪了南月寒一眼。“这小娃娃分明长的很好看,哥哥休要乱说。”
南月寒揉了揉暮云的头发,未发一言。
“哥哥……”暮云试探性地开口,偷偷观察着南月寒的表情。“这小娃娃,要怎么办啊?
南月寒冷冷地看了小婴儿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扔掉,或者随便塞给侍女当个狗呀猫呀的养着也可。”
“抱都抱回来了怎么可以扔掉,再说了,这个小女娃长大之后肯定很好看,什么当个狗啊猫啊的养着,哥哥你太坏了。”暮云轻轻皱起了眉头,很是纠结。“那,哥哥,我……我可以自己留着养吗?我看着这娃娃十分欢喜。”
“小孩子甚是麻烦,若哪天你厌了烦了不想养了,我可不替你收拾摊子啊!”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放心。”暮云欢喜的都要跳了起来,稍稍用力揉了揉怀里小人儿,惹得小娃娃嗬嗬直笑。
“对了,我们给这小娃娃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南月寒又瞥了一眼,一脸嫌弃,“看起来憨憨笨笨的,就叫木头吧。”
暮云不服气地反驳:“哥哥又胡说了,这小娃娃哪里憨笨了,我看倒聪明的很,不过,木这个字确实好听,嗯……既是在山里发现的,山有木兮,不如,不如就叫南木兮吧。”
南月寒不做声,暮云只当他默认了。
“你有名字了,叫南木兮。”
“木兮,小木兮~”
南暮云一遍又一遍地唤着,眼里满是笑意。
小娃娃似是听懂了般,咿咿呀呀作答,在暮云唤的多时,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木兮不停地晃动着小脑袋,暮云低头看着,发现木兮的脖子里有一条细细的红绳,轻轻拉出来一看,是一块玉珏,质地看着说不上多好,但造型很奇特,外表圆圆的倒是平常,只是中间的形状有些奇怪,像极了两个人合抱在一起。
暮云展示给南月寒看,这也许是木兮的父母给她留的信物,南月寒看了一眼,只是一块平常无奇的玉珏,便让暮云不必理会。既是已被抛弃,追寻身世也毫无意义,倒不如安心养在魔界。
木兮玩了好大一会儿,渐渐又沉沉入睡,暮云的怀里比南月寒更柔软温暖,小木兮睡得甚是安心香甜,小手紧紧抓着暮云的衣角不放。
夜更深了,转眼已经到了丑时,此刻的南陵夜里已经很凉了,暮云怕冻着木兮,便抱着匆匆赶回了寝殿。而南月寒独自一人于南陵渡口站了一夜,面无表情看着远处,背影与黑夜融为一体,一切都是冰冷的,夜很冰冷,南月寒的身影显得更加凌厉,只是无人知道,这一夜的魔尊心中所想。
第二日,整个魔族传的沸沸扬扬,道魔尊在山里捡了个小女娃娃,暮云公主便养在了蓼莪殿内,从此之后,魔界又多了位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