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夕阳西下。
铁中玉和小丹两骑马，背着阳光在大都城街上缓缓地行走着。金色的阳光给他们俩和马匹镶上了一圈金边，显得格外地精神。
铁中玉在离开韦村的时候，他问了韩幸去大都城怎么走。
韩幸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言语。他想你不是说要替我去京城投诉状吗，晨间我起了个早，已经写就了一份诉状，交给了你。他想不通铁中玉不往京城去，却要到大都城城，那里可是个是非之地啊，你究竟想干什么？所以，韩幸傻傻地看着铁中玉想不出怎么来回答他好。是告诉他好呢，还是不告诉他好？后来，他忽然想到自己怎么会这样傻，我即使不告诉他，他可以在路上问别人。与其让别人告诉他，还不如是自己告诉他。但他觉得应该问问原因，这才安心。于是说道：“挺生兄。兄长去京城赶考，要为小弟投诉状，我已经感激万分了。眼下，兄长要去大都城，那儿可是个是非之地，不知道为了哪般？”
铁中玉在韩幸家吃早点时，想道，到京城投诉状，这事太简单了，御史衙门就是铁中玉的家，铁中玉的家就是御史府。我到家了，诉状就递上了。如何能更进一步地帮助韩幸呢？于是，他想到了搭救他妻子韦佩。但这个主意，他不能告诉韩幸。铁中玉虽然爱打抱不平，有时也会有血气方刚式的冲动，但在对待具体事物、具体行动时，没有十分的把握是不肯轻易允诺他人的。更何况，对他说了想替他搭救他的妻子，怕他为自己担惊受怕，反而不妥。于是，他只对韩幸说道：“如果是顺道，我想去你家老宅看看，现在老宅怎么样了。不干什么。”
韩幸听了，方始放心。离家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也想知道目前老宅的情况如何。
2
大都城街道两边的商铺有的已经打烊，有的正在上门板，有的正在打扫店门前的街道。只有酒楼、茶肆、客栈等店铺的伙计们正忙着在门口挂起灯笼来，准备迎接客人。
得月楼是一家店面装饰考究的酒楼。两层楼面，楼上有一排临街的窗户，站在街上往上看，可以看见临窗已经有食客在进餐，正举着酒杯相互祝酒、碰杯。酒楼正门上方悬挂着“得月楼”匾额，字体工整，笔力苍劲，有“颜体”风格，但又有自己独到的韵味，可惜的是没有落款和印章。两旁的立柱上刻着门联“豪宴迎四海嘉宾五杯六盅不嫌多，佳酿会八方贵客九素十荤亦恨少。”
铁中玉和小丹行至酒楼门前。
铁中玉在马上细致地打量了一番得月楼。朝小丹看了看，下了马。
小丹也跟着下了马。
店小二甲见有客人来光顾，赶忙上前接过缰绳。嘻皮笑脸地问道：“客官，要不要喂马？本店有上好的草料。包管您的宝马满意。”
小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猪头。你不请我们先上楼，反倒问起马儿的事来。是我俩来吃饭，还是马儿来吃草？你会不会吆喝，会不会做生意？”
铁中玉不语，低着头在笑，随小丹去与小二嬉皮笑脸。自个儿打开扇子，扇着，往店里走去。
店小二甲自觉失言，赔着笑脸说道：“是，是。客官说的是。小二昏了头，该死。请客官恕罪。请，请，里面请。”
“将你的马大爷伺候好了。”小丹心里暗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顺手将马背上的行李卷取了下来，背在肩上，跟着铁中玉进了酒店。
铁中玉和小丹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得小二甲在招呼：“楼上听了，二位。”声音拖得很长。
3
铁中玉和小丹走上楼来，朝四周看了看。楼上很宽敞，有十来张八仙桌。食客不多。他们选了临街的一张桌子。小丹将行李卷放在桌子上，随后坐了下来。
店小二乙已经得到了有客人到来的信息，也见到了铁中玉和小丹。他很热情地上来招呼他们，一边抹桌子，一边态度和蔼地问道：“客官，想用点什么菜？”
小丹问道：“你店里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二乙：“本店有烧鸡、肥鱼、酱鸭、时蔬……”
“好了，好了。够了。来一只烧鸡，一斤牛肉，一碗酸鱼汤，半斤好酒，两碗米饭。”小丹阻止了他说道。
铁中玉突然问道：“小二，此处晚上不宵禁？”
店小二乙答道：“客官，这话您问着了。大都城要从二更三刻起才宵禁。”
铁中玉说：“这倒奇了，别处都是一更三刻起宵禁的。这是谁定的规矩？”
店小二乙笑嘻嘻地答道：“这，客官，您就别问了。”说完，他走到楼梯口，朝着楼下吆喝了一声“唉！楼下听着，客官二位，烧鸡一只，牛肉一斤，酸鱼汤外加好酒八两，米饭两碗。”吆喝完，又去别的客人处招呼生意了。
铁中玉回头睁大了眼睛，笑着问小丹道：“小丹，今天你请客？”
“哪能呢，我是怕少爷不会点菜，在小二面前丢脸。”小丹知道自己过于着急了，肚子饿得荒。冒犯了少爷，于是笑着说道。
“你倒说说看，在这楼面上有谁知道我是铁中玉，是京城都察院铁御史的公子？”铁中玉问道。
“这倒也是。但我知道少爷喜欢吃烧鸡，喝酸鱼汤，还喜欢呷两口小酒。你说是不是。至于那牛肉……店小二说是他们店里的看家菜。所以……”小丹辩解道。
铁中玉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一记小丹的头，说道：“小鬼头，什么时候学得油嘴滑舌了。”
铁中玉和小丹正说着玩笑话。店小二乙已经托着个托盘，端来了两盅茶和碗筷等餐具，摆放在两人面前。说道：“客官，初次来大都城吧！先喝口水，酒菜马上就来。”
铁中玉笑而不答。
店小二乙刚要离开，铁中玉却叫住了他。问道：“小二留步。请教去侯爵卫利的养闲堂怎么走。”
“客官，你们是……”店小二乙十分紧张，欲言又止。
“大哥，不必紧张，我们只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过路此地。听说那侯爵在此说一不二，十分霸道。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铁中玉很淡然地笑道。
店小二乙如释重负。指着窗外道：“沿这条街一直往西，见到高墙围着的就是养闲堂。有句话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来听听无妨。”铁中玉道。
“那养闲堂不是常人去的地方，客官最好不要去，省得惹祸。”小二劝说道。
“多谢大哥关照，我俩不去就是。”铁中玉答谢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