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又开学，春小羽在学校门口等着，鹿游一接近，她就跟随在鹿游身后，直到了置物箱。鹿游转身，因为些讹传，她对春小羽没什么好感。
“做什么？”
眼前的春小羽恢复如初，妆容精致，笑容灿烂，除了鬓角贴了一块创可贴。
“谢谢你。”
“哦，没什么，许开宁好些了？”
之后鹿游发讯息给他，他简单的回复几句，以作安慰。鹿游稍稍还有些担心。
“他没事，回去包扎了一下，今天应该就来上学了。”
“哦，那就好。”
鹿游想走，被春小羽截住。
“我有话跟你说。”
鹿游一怔，倒是没想到，“什么？”
“跟我来一下，这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鹿游环顾四周，并不想走。但就像之前说的，春小羽是一个明艳美人，她的笑是很难抗拒的。
鹿游随她去了教学楼后的空地，周围没什么人，鹿游隐隐觉得不对，突然停下脚步。
“那个，还是算了吧，快上课了。”
春小羽笑着看她，而后她又牵起鹿游的手，“谢谢你，不过既然你帮忙了，不如就送佛送上西吧。”
“什么？”
“其实那天许开宁是替我出头。”
“啊…”
“我欠了一笔钱。”
哈？管我什么事啊？
鹿游心中一紧，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该好好去上课，她想抽手，对方却握得很紧。
“所以呢…我也没钱啊。”鹿游讪笑。
“省省吧，大家都知道的。”春小羽握着鹿游的手腕，撸起她的袖子。一块黑色表盘，上面密密麻麻银色刻度，正中是钻石嵌出来的仙女座星空。春小羽看了，眼睛放光，她笑：“你借我十万，我一定还你。实在不行，你把这块表借给我。你那么有钱，也无所谓吧！”
鹿游抗拒。
“我以后一定还你！”春小羽急切的说，“以前这块表我也有，它叫玫瑰夜空，我没骗你！只是我现在卖掉了。”
鹿游挣扎开，“真是奇怪！我凭什么要借钱给你？！”
鹿游心里害怕，她急急地回身想跑，却不料春小羽一把抱住了鹿游，大叫起来：“莉娜，你还要不要你的钱！”
春小羽话音刚落，不知从哪涌出来三女一男，将鹿游围得死死的。他们分别抱住鹿游的胳膊腿，由那个叫莉娜的金发女生强行把那块表从鹿游的手腕上撸了下来。鹿游再喊再叫也无济于事了。
“你不怕我告诉老师？！校园霸凌！最后你们都要退学！”
莉娜不屑一顾，“你去告吧，这事和我们有关系吗？昂？春小羽？”
“当然没有。”春小羽谄媚地笑，“是我抢的。”
鹿游大惊，瞪着春小羽。
莉娜端详着那块表，又打量了一眼鹿游，说道：“看不出来啊。”她走过来，上手摸了摸鹿游的口袋和脖颈，“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春小羽让那两个女生放开鹿游，又把鹿游拉到身后。
“莉娜，这可是百达翡翠。我欠你的三十万，怎么都还清了吧。”
“三十万？！”鹿游虽知价格不菲，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贵，更何况这是周放的表。
鹿游咬牙，猛地窜过去抢，莉娜躲闪不及，倒真让她抢了去。
但这下可惹火了莉娜，不待鹿游逃跑，她一把揪住鹿游的头发。鹿游有一半的头发是接的，莉娜用力之猛，一抓竟抓掉一把。鹿游只觉得头皮一紧，头昏脑涨得疼，她向后一个踉跄，栽在地上。莉娜先抢了那块手表，又一脚踢到鹿游的肚子。
春小羽惊地不敢上前，其他两个女伴随即也上前用脚猛踢鹿游。
鹿游一边弓起身子，一边听到春小羽怯懦无用的阻拦。看来寄希望于春小羽是行不通了，她深吸一口气，猛然抱住莉娜的小腿向后一抽，莉娜大惊失去平衡，摔在地上。鹿游瞬间暴起，反骑在莉娜身上，一拳捶在她的脸上。
莉娜惨叫一声，鼻子竟偏一半出去。
“凭你也敢打我，你他妈这个整容怪！”鹿游怒吼一声，又是一拳打到她的下巴。
后面两个女的一时愣住，等莉娜被连捶数拳才上前将鹿游拖了起来，鹿游挣脱不开，和两个女的厮打在一起。
莉娜起身大叫：“王海申，你就这么看着？！”
那个名叫王海申的男生起初只在边上看着，还用手机录着鹿游挨打的视频，鹿游突然起来揍莉娜，他惊地想上前，又不敢轻举妄动。等莉娜点名，他才回过劲来似得，要过去制服鹿游。
鹿游仍在挣扎，一脚把王海申踢退半米，这一脚可激怒了王海申作为男人的尊严。他一边爆着粗口，一边挥拳照着鹿游的面门来了一拳。
鹿游立时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她失了力气，栽倒在地，架着她的两个女生也架不住，由着她跪在地上。她的脑子嗡嗡乱响，心跳的飞快。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全是红彤彤的一片。她的血液落在地上，溅出一个小圆圈。
王海申还没停止，他正想继续，却只听“嗙”的一声，那是由春小羽砸过来的垃圾桶。垃圾桶里的垃圾稀里哗啦从头到脚灌了他一身，王海申瞬间失去了理智。春小羽早已撒腿往教学楼跑，边跑边大叫救命。此时已快要上课，春小羽这嗓子一喊，学生们又好奇地往外地探头。
等她带着老师跑回来，鹿游和王海申正在地上缠斗，鹿游满脸的血，一只眼睛肿得像个乒乓球。王海申骑在鹿游身上，正要抡鹿游的脑袋，老师见了差点吓疯，一脚就把王海生踢飞。春小羽连忙跟上，将扶鹿游坐了起来。
豆大的泪水落在鹿游脸上。
春小羽边哭边道歉。
鹿游看她，翻了个白眼，囫囵道：“别给我叫救护车。”
接着她咳嗽几声，吐出来一个血块，春小羽惊恐：“这是什么？！”
“狗日的狗耳朵。”
这一伙人通通送到医院，春小羽从进医院到终于来了医生给包扎，哭就没停过。鹿游有些惊异地瞧着她，忍不住道：“你也太能哭了吧。”
春小羽抽泣。
“就你这样还要搞校园霸凌吗？”
抽泣。
鹿游叹气，说来也是，根据谣传的话，她好像才是标准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搞什么啊？鹿游连续叹气。
“所以谣传你…”
那双我见犹怜的眼睛。
“咳，是假的吗？”鹿游问，“说你男朋友很多，什么的。”
抽泣。
看来是假的。
“我一直很羡慕你。”
“嗯？”
“你很出名，在留学圈子里。”
嗯？！
“大家都说你很有钱，又长得很漂亮，有很多人喜欢你，想追你。”
诶？！？！
“但他们不敢接近你。”
“嗯？为…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大家说你后台很硬，谁也不敢招惹。只有许开宁…他是个直线条的笨蛋。”
你也没差多少吧。
“他说你呆呆的，很可爱。”春小羽深吸口气：“对不起，我真不该…我妈的生意黄了，我爸是个没用的酒鬼，除了喝酒，别的什么也不会。以前我不知道，他们瞒着我，现在学费也交不出了，我只有回国。都怪我先前大手大脚，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春小羽擦了擦眼泪：“先前我请客出钱，大家都来，等我没钱了，他们都作鸟兽散，跑的没有影子，只有许开宁帮我借钱。前天晚上以前我的朋友喊我去酒吧，说能给我筹到些钱，许开宁担心我和我一起去。结果他们是骗我，拿我取乐，许开宁和他们打了一架，我拉着他回家，路上和他大吵了一架，叫他别管我了。他气得下车，我干脆就开走了。没想到他又去喝了好多酒，走到高速路上去了…”
说着，春小羽又开始哭。
“我真是个扫把星，做什么都做不好。我知道你有钱，想跟你借钱，又怕你不给。就联系了莉娜，我借了她三十万块钱，押给她一只鳄鱼皮包，后来我四处卖东西，她听到风声，就说我的包是假的，要我还钱。包没了，钱也没有。那天晚上我看到你穿了十几万的高定，弄脏了一点也不心疼，才想着…”
鹿游眼睛瞪得老大，天啊，竟然要十几万！而且还弄脏了！怪不得周放那天全程脸色难看！到今天还不和她说话！
“对不起。”
“哎，没事，你不是扫把星…”
鹿游还想说什么，但她的牙突然阵痛起来，头也跟着痛。她今天被王海申揍掉一颗牙，脑袋更是被揍成猪头。她想起在山里的时候，和大鹅抗争的日子。她，还有张菲菲、宋嘉，三个人被几十只大鹅团团围住，张菲菲被鹅叨得满世界跑，又跑又叫，鹿游想救张菲菲，于是追鹅，又叫又跑。
“哎。”鹿游叹了口气，她稍微往靠背上仰了仰，刚想说她头痛。门就嘭地一下被撞开似得。
是周放。
这样惊慌失措的周放她还是头次见，竟然是为了自己，鹿游不知为何还有点高兴。他穿着西装就来了。那一件件西服像他的铠甲，他一穿上，就变成了一个高傲的将士，对谁都睥睨以待。
然而现在他像个落水鸡或是落水猫。
春小羽站起身，被周放阴森的面目吓到，还没张口解释，就被周放厉令：
“滚！”
她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滚！！！”
这次是明确的对春小羽的大吼。
春小羽赶快逃了出去，她还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刚出门就哭了起来。
鹿游隐约听到她的哭声，脑子都大了。
“你别吓唬她啊。”鹿游说，她两只眼都看不清，只觉得周放好像很生气。
“你…”
鹿游拽了他一把，咧着漏风的牙，笑道：“放心，我没打输，没给你丢脸。”
周放气得发笑。
“看你这么担心我，我很高兴。”鹿游说。
鹿游笑起来，她笑得不明，而且狼狈。
“以前你像个老师。”
“什么？”
“像个来培养我当女杀手的老师。”
“胡说八道。”
“现在你好像终于有点像我的哥哥了。”
周放一怔，气缓了下来，想教训她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深吐一口气，轻轻碰了一下鹿游的眼睛。
“谁打的？”
“不知道，大概叫王海申什么的。不过他没占到什么好处，我把他耳朵咬掉了，估计现在正吱哇乱叫的装耳朵呢。”
鹿游嘻嘻笑着，像个山里的小痞子。
周放皱眉头，“你咬掉了他的耳朵？”
“对。”
周放难以置信地笑起来：“就像美狄亚，对吗？”
鹿游愣了一秒，随即大笑：“对！只是我让他的现世报来的快了些！”
周放笑得无奈，他问道：“为什么和他打架？”
“他们要抢你的表。”
周放楞了一下。
“真的，你的那块表很贵，我不想叫他们抢了去。”
“哪一块？”
“那个表盘上都是窟窿的。”
“玫瑰星空。”
“好像是。”
周放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表还很多，你只有一个。下次别为了表打架。”
鹿游一愣，她感觉到温暖，她笑，坚定地回答：“好。”
周放：“真叫你吓一跳。”
“哈哈，你怎么来的？丽萨跟你说的？”丽萨是鹿游的班主任。
“嗯，听她语气，我以为感觉你快死了。”
“哈哈，她是一惊一乍的，但我没事。”
就是头有点疼。
鹿游昏倒在周放眼前这件事导致周放整整一个星期都面如阎罗的上班，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导致即便鹿游已经完全康复，她还是被勒令在家休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