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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篇

如果你还能看到谁的消息会心动加速不自主的微笑,答应我,排除万难也要把他睡了,不负此生。

都说童年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而幸运的人,一生都会被童年治愈。

我不知自己是否幸运,或许是幸运的吧,父母双全,吃穿不愁,爸爸总是把我抱在怀里,说我是掉落凡世的神明的公主,我却在想,既是神明的公主,为何却在世间受尽了苦。

原生家庭带来的童年阴影真的能影响一生,我是坚信的,刁蛮,任性,嫉恶如仇。微薄的亲情,致使若别人待我稍好,即使可以给我一点点温暖和援助之手,我便迫不及待的献出真心,那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随便施舍的关心,对于我来说,那是漫漫长夜中的一盏灯。我在学习中竖起自己的刺,那是我努力经营的保护壳,我曾无数次想过要在18岁冲破这层硬壳,化茧成蝶。用自己的魄力摆脱束缚我前半生的囚笼,获得重生。是多大的天真才会想的如此单纯,既未身死,何谈重生。

我叫王言蹊,父母都是文化人,说起来我的名字还有典故呢,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爸的意思呢是希望我品德高尚,诚实正直,用不着自我宣传,就自然受到人们的尊敬和敬仰,事实上我也做到了,我年方18,美丽漂亮,活泼开朗,成绩优异,狐朋狗友一大堆,爸爸是个工程师,靠着设计图纸和头脑挣着不匪的报酬,妈妈绝对的家庭主妇,温柔贤淑,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生活小康以上绰绰有余了,对了我还有一个大我9岁的哥哥,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对我更是不必说,有求必应,作为名牌大学毕业生,工作稳定,事业有成,而我作为家里的掌心宝,年纪最小,脾气最大,自然是混吃等死,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有爹疼,有娘爱,屁股后还跟着哥哥天天给我擦屁股。仿佛带着言情小说女主命格的我,学习成绩偏偏还优异的不行,今年高考考了很不错的分数,上了一所有名的重本大学,去了自己喜欢的地方,学着自己喜欢的专业,没事跟父母视个频,打个电话,要要生活费,生活的好不惬意,很快谈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这样子的美好生活,简直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啊。

是的,梦该醒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王言蹊,今年13,其貌不扬,参差不齐的牙齿,厚厚的嘴唇,大大的脑门,又黑又瘦,唯一能上的了台面的估计就是有一双还算炯炯有神的眼睛,总算给这张脸添了点色彩,不至于太惨淡。每次站队,别往后看,排在第一排的绝对是我,我性格绝对不孤僻,就是不怎么受同学喜爱,我就猜想是因为学习不错,在老师面前算个红人,让班里的人对我恨之入骨。爸爸王占,今年50岁,从事木匠30多年,就是那种在太阳下风吹日晒,却依然摆脱不了贫穷的深渊,生活已经把他打压的全身披着岁月的痕迹,佝着背,暗黄的皮肤,脸上的皱纹一道道蔓延在整张脸上,两颊凹陷,起早贪黑的庞大的工作强度,以及生活的不断压迫,他的胃落下了病根,170的身高体重却不到100斤,爸爸太瘦了,瘦的仿佛会被风吹倒,这也曾是能一手把我托过头顶的男人,一个性格温柔的男人,我一度都认为世间再也找不到比我爸爸更温柔的人了,我曾经在入学的目标上信誓旦旦的写下,我成功的速度一定要赶上父母衰老的速度,但是我好像不行,我太失败了,看着爸爸日渐衰老的容颜,我却什么都不行,我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最简单的不拖后腿都做不到。

我的妈妈,苏梅,53岁,要说爸爸是我最爱最敬佩的人,那我的妈妈,绝对是我最怕的人,一个永远想要掌控别人的人,都说父亲的格局,决定家庭的方向;母亲的情绪,决定了家庭的温暖,父亲的大格局,母亲的好情绪,就是一个家最好的风水,那么我的家风水是不可能好了,母亲是个守旧封建的女人,总觉得男的是家里的一切,男孩挣钱养家,女孩却不能貌美如花的,从小在我妈的熏陶下,在我妈的观念里女孩是要服务男人的,说白了就是重男轻女了。《都挺好》的故事告诉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最瞧不起女人的是男人,苏明玉的妈妈告诉我们,最瞧不起女人的其实是女人。妈妈从小便是这样跟我说的,“你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呢,又不需要你挣钱养家,能顾住自己就好了,以后找个差不多的男生过日子就好了,家里的大事还没有完成呢,没给你哥买房,没车,现在娶个媳妇用那么多钱,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给你读书”;又或者是,“你哥一年能回来几次,你跟他抢什么,回来不得几天就走了,你不能让让他。”起初我也会想,同样都是一周回来一次,我为什么是该让他的呢,被母亲一次又一次的责骂之后,我选择沉默,吃着他喜欢的饭菜,看他喜欢的电视,还要配合他的作息时间呢,就连去学校的干粮也是他拿剩下的。我不知该如何评价我的母亲爱不爱我,毕竟我也只是有过一个母亲,我不知道别人的母亲是否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女儿,都说母亲一切都是为了为了自己的孩子,女性本弱,为母则刚,但是我觉得我不开心,我的母亲有把我真的当作她的孩子吗,一个总是对自己女儿说家里的条件怎么差如何如何,总说哥哥是你们的继承,女孩子总是要嫁给别人的,女孩子不发愁不读书也可以找到工作,你和爸爸年纪已大,让我不要读书了,早点工作吧,减轻家里的负担,真的算是一个母亲吗?每次听到这些,我内心觉得好笑又想哭,我不能选择自己生于何人,生在怎样的家庭,遇到什么样的父母,我经常不能理解,既然知道家庭条件不好,为什么当初还要生下我呢,偏偏还要在接近40的时候才要生下我,既然不待见我,又为何当初选择生下我,归根结底,我是个女孩罢了。

我没有见过父母年轻的样子,自我懂事以来,父母就快50了,我没见过爷爷奶奶姥爷,唯一姥姥在我7岁也去世了,那个对我笑眯眯的,总是以我为骄傲的姥姥,我生命中唯二的光,在我七岁那年灭了,再也没有人负责我的起居生活,姥姥去世,我被送回了老家,爸爸在外地工作,妈妈也要出门挣钱,大我九岁的哥哥已经上了高中,你问我这些年怎么长大的无非就是街坊邻居的接济罢了,所以我成了邻里街坊中谈论的村里最懂事的人,我位居榜首,能不懂事吗,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人照顾且穷的孩子更得早当家吧。

接下来谈谈我的那位哥哥,王言皓,21岁,高中学历,技校毕业,工作稳定,如果按照一年换一个工作的速度更替的话那是超级稳定的,当过教练,干过服务员,去过富士康,兜兜转转2.3年年,毕业至今一无所获,唯一收获的那估计就是贷款买的车了吧,还是爸妈善的后,自打出生到现在,我俩和平相处,也井水不犯河水了,掰着指头算了算13年我俩说的话,还真的没有我跟我闺蜜一周说的话多,都说三岁一个代沟,我们中间隔了三个代沟,确实在一起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对了我哥哥还没对象,身高178,体重60,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就是性格闷了点,有意向联系一下我,征个婚。

这就是我家的情况了,温柔似水的父亲,暴躁易怒的母亲,不善言辞的哥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什么,按照妈妈的说法,要不是以为你是个男孩,我当初就没打算要你。所以王言蹊这些年你是怎么过得呀,你到底是算什么呢?

2012年八月的中旬,一场又一场的暴雨浇灭了夏季的炎热,带来了短暂的清爽,坐落在中国西北角的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寺河村(据说是因村里正中心有一条大河,河的四周围着四座寺庙,音同四,遂起名寺河)虽是只有几百户的小村庄,却明明白白分了四个大队,一队刘姓人氏居多,二队王姓人氏居多,三队李姓人氏居多,这四队王姓人氏居多。他们生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封闭,封建,落后,粗俗而骂骂嚷嚷的男人,无所事事乱嚼舌根的女人,早早放弃学业出来打工的少男少女,糜乱而荒废……

故事的主角是二队的王家,话说这王家,也算是家室庞大,王大爷一生四个儿女,好不容易培养长大,没来得及享一天的福,就撒手人间。两个女儿已经许配人家,大儿子也大学毕业,那个年代农村走出来大学毕业可了不得,这不在城里混的风声水起,可怜小儿子没爹疼没娘爱,20好几也没娶着媳妇,25终于通过村里的大妈大娘们认识了隔壁村的一个女人,没结婚就听说了这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可不是把王父管的服服帖帖。就这样过了小二十年,儿子20,女儿也上初中了,咱们故事从这开始。

都说王家的当家的不管事,性格温吞怕老婆,一家上下大小事全是老婆说了算,一儿一女,也算是凑成了一个“好”字,但这儿子女儿生生年龄隔了9岁,王家媳妇又是个偏心的主,什么好东西都想给了自己儿子,偏偏儿子不争气,不念完高中硬是要出来打工,气的王母追着满院子跑才把高中念了下来,一毕业收拾行李就打工去了,女儿仿佛是反着来的,实打实的读书的好料子,自打女儿一出生就想着让女儿早点挣钱早点嫁人的王母是有苦说不出,这不女儿准备上初中了,为了学费,又是一场鸡飞狗跳。再来说说王家的女儿王言蹊,名字还是当年王父翻烂了字典,好不容易取了这么个名字,名字是好听了,就是长得其貌不扬,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黑瘦黑瘦的,一阵风能吹跑似的,脑袋却是出奇的好,上学开始,就没当过第二,村里人见了哪个不夸这是个乖巧懂事的能人,将来是干大事的。这女孩懂事的很,都说9岁围着围裙踩着凳子给他爸做饭,王父走哪说哪,嘚瑟的劲儿也是很可以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谓是一点不错。

早上起来打开家门,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混着野草的气味,天空好似一口烂了底儿的大黑锅,锅中的水倾泻而下,一盆一盆接连不断,砸在人身上,冷不禁的倒吸一口气。寺河村二队门口的这几家妇人不约而同坐在家门口台阶上,手里多多少少拿着未做完的农活,缠线的缠线,织围巾的织围巾,摘菜的摘菜,手里的动作没闲,嘴里的话也是喋喋不休,就连周围的冷空气也被他们热火朝天的谈话捂热了。

王家大妈1号:“听说王家那小姑娘这次又考了第一,虽然说小学也不能说明什么,但这姑娘听我儿子说就没得过第二啊,听说这次小升初考试,这可是咱们镇里面的第一,门门儿满分,她爸可得意坏了吧,一想起我儿子就给我气的不行,都在一个地儿上的学校,也都一个脑袋,差距怎么这么大”?

“那可不是,老王一天天可神气了,逢人就说自家女儿是第一,也不瞅瞅他媳妇,脸都黑成啥样了,初中可不比小学,花的钱更多了,饭也得掏钱了,又是住宿,课程也多了,估计不想让念吧”。大妈二号插了一嘴。

大妈三号:“别估计了,那肯定是不想让念,你说这老王媳妇怎么这么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儿子那会,逼得人家念书,还念什么艺术学院,那花的钱能少了,强迫念书有什么用,还不是愁的找不上生活,到女儿这,堪堪不让念书了”

大妈一号:“这你还不懂,养儿防老,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和儿子能一样,我听说啊这小女儿还不是亲生的,从后山哪个远房亲戚那里抱回来的,亲生的和要的怎么能一样”

大妈2号不甘示弱了:“我就说呢,当初怎么就没见老王媳妇肚子大了,说的也是,她跟老王结婚20多年了,养了头一个,一直没生,我当她不想生了,原来生不上,哈哈”。

大妈1号:“你还别说,苏梅也是个命好的,自己生不上,抱养一个也能养个这么有出息的,看看我儿子,羡慕啊,有她闺女一半我也就安心点,这小子太不让我省心了”。

大妈三号听了撇了撇嘴,开口:“羡慕什么呀,苏梅养那就是为了将来老了身边有个人,谁不想有儿有女,凑个好,儿子20多了,不得两年就结婚了,这年代哪家媳妇嫁过来不要房不要车,苏梅还让闺女上学了,估计上了初中,顶多高中就出来打工去了,出息在哪?这女儿没投好胎啊”

大妈一号:“也是,行了行了,我男人催我回去做饭了,你俩聊吧,命苦啊,老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大妈二号和大妈三号看见她回去,连瞅了她好几眼,两人对视一眼,就调转了话题。

大妈二号:“哎,你听说没,我听这吉花(刚进去的大妈一号)最近跟婆闹着分家呢?”

大妈三号:“可不是,动静这么大,村里有几个人不知道,之前可没少用自己的婆,使唤过来使唤过去的,现在婆病了,不能动了,又想踢出去,好事都让他占了,吃相真难看呀。”

大妈二号:“可不是,自己屁股都擦不干净呢,还管起别人来,啧啧啧。”

俩人东拉西扯的又闲扯了几句别人家的闲话,无非就是些哪家的小年轻又闹离婚了,听说结婚还没一年了,哪家的儿子飞黄腾达了不管家里老人,造孽呀,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说累了,站起来拍拍屁股回家了,这样每天啥都不干,不痛不痒的看别人的笑话,就是她们这群人每天最重要最快乐的事情了。

二队最里面有一户人家,肉眼可见的穷,房子歪歪扭扭,可能是地基不稳的原因,有一堵墙移位了,中间肉眼可见的裂开了一道缝,方子约摸十五米左右的高度,是当时流行的楼上楼下的屋子,房子外边的荒地已经被家里的女主人开垦过了,种上了绿油油的蔬菜,看上去算是整齐,就是房子裂的一道大口子,给这所房子增添了些许滑稽感,在往里走,房间里也看不到几样家具,就一台20几寸的电视,还是老的台式的,这就是王家了。

王言蹊拿着刚刚从村委会取来的录取通知书,走到母亲面前,开口:“妈,通知书上写了要交住宿费和伙食费,住宿费九十块钱一个学期,伙食费650一个学期,也可以选择交580斤小麦,怎么交呀”。

“当然是等你爸回来送你那天交粮食。”

王言蹊已经猜到母亲会这么做了,还是觉得有些丢脸,其他同学都是直接交钱的,就想向王母争取一下:“妈,可不可以交钱啊,很少有人交粮食的”。

王母冷笑一声:“你当家里是银行,你想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我连粮食都不想给你交,去了学校别一天天想着跟别人比吃比穿,你也不看看家里条件,我供你是让你去好好学习的,成绩下降了,就趁早回来,就别念书了,家里没有闲钱给你浪费,收拾你的东西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王言蹊这么多年已经知道母亲会说这样的话,在这听母亲一字一句说出来,心里还是难受,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嗯,知道了。”就跑回自己卧室了。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转眼就到了王言蹊开学的日子,王父也在开学的前两天从工地赶回来,开着家里犁地用的拖拉机带着王矜柒和王母身后的车厢里载着十几袋小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镇上的中学,正是开学的日子,校门口的人特别多,校门口门里的人,看到王言蹊一家,仿佛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是这么来的,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王言蹊再淡定也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低着脑袋,恨不得钻到地下。这时王母说:“看看你那样,一没偷二没抢,有什么丢人的,下去吧”。王言蹊跳下车,跟着王母办完了入学手续,把该交的钱交了,确认自己的班级和宿舍,铺好床铺买好生活用品。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打点好了一切,王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王母跟王矜柒在宿舍叨叨着“你在学校哪也去不了,也就周五回来的时候坐个车,给你五块钱就够了,你在这好好学习,其他的不也不跟你多说了,我也一直是这两句话,我跟你爸不容易,你看你爸忙活一年能挣几个钱,你想念书也让你念了,我跟你爸没有文化,总而言之就是不要让我们失望,家还有活,我跟你爸就不跟这里耗时间了,你在这听老师的话,知道没有?”

王言蹊站在母亲旁边,听到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话,点点头说:“知道了。”

这时王父从学校外边回来,手里拎着一大包苹果,红彤彤的,个头又大,一看就不便宜,掏出来递给王言蹊。标志性的嘿嘿一笑:“言蹊,这是爸在门口给你买的苹果,听老师说你一周也出不去,别听你妈的,钱该花的都得花,尤其是吃的喝的这些东西,天热,一会赶紧回宿舍,看中暑了,,”

王父还没有说完,王母就赶紧插嘴了“你在哪买的,贵不贵,她在这顿顿有饭,又饿不着,乱花什么钱?”看到王父掏出的苹果,王母就有些着急。

“能有多贵,孩儿头一次离开家不能给孩买点好吃的,一天就知道钱钱钱,言蹊拿好,爸跟你妈就先走了。”

王言蹊接过苹果还没来得及说话,父亲和母亲就已经转身离开了,看着父亲瘦弱的背影,王言蹊一时觉得手里的苹果有些沉重,眼眶也有些湿润,她狼狈的擦了擦眼角,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一边暗想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能让自己爸爸失望,目送父母走远,直到看不到的时候,才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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