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无际的粼粼波光中,隐藏着一艘绛红色的帆船,十多个水手站在甲板上撒网捕鱼,有几个脱光了潜入海底去采贝,还有个船员一手扒在桅杆上,一手展在眉毛前挡着阳光,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对下面的老渔头喊道:“头儿,看不到鱼群,今天这里没有鱼群。”
老渔头哀叹了一声,又没有什么收获,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安安稳稳地回去,捕鱼嘛,总会有空手的时候,大不了下次再来,可是翻船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一次就足够将人埋进海里了。
“子爵大人,看来今天的运气不大好,我们可能要空手而归了”老渔头讲道。
不过猫太奇依旧专心孜孜地盯着水面,没有半点儿要返航的意思。忽然,他指着从海底潜上来的几个水手,道:“老渔头,你去问问他们几个,这里的水有多深,我要下去一趟。”
老渔头两手乱摆,慌忙说到:“大人,下海采贝是低等人干的话,你怎么能去干呢,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们来做就行。
“你?你不行,它们也不行。”猫太奇一把将老渔头推开:“去问。”
老渔头又是一阵自怨自艾,却不得不照办。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大人,下面昏天黑地的,几个人也不知道具体有多深,不过大概有七八丈吧。”
七八丈深,自己肯定撑得住,猫太奇在心底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若是论力气,他相信就凭船上这几个连斗气都没有的家伙,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论身手,若是在陆地上,自己可以轻松碾压,可这是在海里,他肯定没有那些采贝人的经验丰富,两相抵消,应该差多少,再最后,是身体的强度,这一项简直没有可比性,从苏醒到现在不过是一个多月,但是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比如说他那滑嫩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坚韧了,不是变得坚硬,更没有变得粗糙,而是变得难以穿透了;
比如说他身躯的变得更为柔韧了,一些关节甚至能够旋转180度!
比如说他的视力变得特别好,即使是在熄灭了鲸油灯之后,他也依旧能够看得清四周的环境:
比如说他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了,现在他已经开始吃十人份的东西了!
猫太奇感觉,他和正常人已经是两种完全不同了东西了,虽然现在还没有觉醒斗气,可是他感觉凭借自己特殊的身体,他不会比任何一个职业者差。
当然,这些异常之处都被他隐藏了起来,尤其是在苏伊娜告诉他大陆上经常会有一些巫师四处抓捕那些异常体之后,他就变得特变小心了,就连吃饭,他也是在人前装模做样地吃一点,之后一个人偷偷地解决的。
这些奇特的变异,正是他下海的最大底气。
猫太奇将一把七寸长的匕首叉在腰间,两手拎着一把铁镐,紧了紧身上的下潜绳,对一旁的水手道:
“十分钟,等十分钟,我要是没浮上来,就直接将我拽上来。”
十分钟!要是有人憋在水里等十分钟,也是会被活活闷死的,更不用说还要下潜到海底了。那水手明显不相信有人潜下去十分钟还能活着捞上来,他不敢自作主张,害了别人性命,却又知道那人的身份不一般,不好随便就拒绝了,于是扭头去看老渔头。
老渔头点着了一管旱烟抽着,道:“让他下去把,就十分钟,我相信子爵大人是不会自寻死路了。”
猫太奇双腿一蹦,跳出甲板,在海面上砸起了一朵水花。入水后,他被那把铁镐坠着,直直地沉了下去。
他肚里憋着一口气,仰头看见水面后面的天空变得越来越暗。随着他越潜越深,身边的水压也越来越大,再加上下潜速度过快,他已是两耳冒出了血来。但是他依旧没有减速,任由自己越沉越块,因为他的时间是有限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由不得他去浪费,而且这点小伤,他也不放在眼里,只要等上半天,就自动复原了。
他被铁镐牵引着,轻轻摔到了海底的礁床上,低头一看,是一层白沙,但若是挖上几尺,定能挖出下面的黑石头来。不过猫太奇可没有这个时间,他一手拽着铁镐,一手划着海水,在海底行走了起来。
在猫太奇的那双能够看透夜色的褐色眼睛里,海底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有一团团的绿色球藻随波飘散,麦粒大小的黑色虫子藏在藻团里,躲避这游走不定的小银条鱼的袭击,鲜艳如血的珊瑚枝点缀在一块块突出的礁岩上,一旁,蟹螺因受到惊扰而停止了追逐,各自寻了一个石缝钻了进去,胆小的贝蚌更是早早地关闭了家门,谢绝一切来客。
猫太奇终于知道这个小小的宴石镇是靠什么存活到现在了,是大海啊!是这一片富饶的大海养活了一代代的宴石村人,是这一片大海带来了一枚枚光闪闪的金币。
来不及感慨太多,既然找到了目标,猫太奇就要赶紧下手了。他走到一株红珊瑚前,毫不犹豫地从根部凿了,扔到一旁,顺着珊瑚根凿下去,劈下一块又一块的礁石,扒开碎石块,一看,空的,什么都没有。
来不及骂一声晦气,他赶紧向下一株赶去,一样从根部凿了,顺着珊瑚根撬开礁石露出一个缝来。
尽管这里的光线极其微弱,但猫太奇还是看清了,那是一块被碎岩海泥埋在下面的黑石头。
暗道一声:找到了,猫太奇兴奋地凿动礁石,将里面的黑石头扒拉出来,擦去上面附着的海泥,这是一块纯黑的晶体矿,规则的六边形棱面折射出微弱的海底荧光。
找到了矿石,猫太奇一手拎着矿石,一手掂着铁镐,两脚扑棱着向海面游去,忽然,他感觉到一阵水波涌动,连忙侧身试图躲过什么,却最终因为身在水中,活动不便,被一口咬在了肩头。
那东西一口咬得极猛,应该是想要一口咬碎猫太奇的肩膀,却不料猫太奇的筋骨极硬,没能一口直接吞入腹中,仅仅是撕了一块皮肉下来。
猫太奇受到袭击,立刻弃了手中的晶石和铁镐,反手拔出了绑在腰间的匕首,将它防在身前。左肩膀被撕掉了一条肉,不仅是左臂用不上力气,而且涌出的血水更是会引来更多的海兽。
强忍着疼痛,猫太奇眯着眼去看那个袭击者,那是一条海狼,身体像是粗长的一条肉段,力满筋强,头像是颗没毛的狼头,满嘴的细尖牙。
看来,今天不把它解决,自己是别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