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远处传来了爆破声,突围开始了。黑色寂静的夜中亮起白光,撕裂这孤单又苦闷的世界。
楚临云因负伤没有回到前线,他很好奇在这里活下来算不算过关?难民们在临时搭建的大棚里歇息,孩子们相互拥抱蜷缩在一张草席上入睡,在寒冷刺骨的夜中只能用身体给彼此温暖,一些年轻的少女被外面传来的爆破声吓得无法入睡不断的在胸前比划十字架来祈祷,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眯着眼睛静静地睡着,一些伤残人员在草席上不断辗转反侧企图让自己入睡。
夜里有人轮流值守,楚临云自愿去守夜,他杵着拐棍依靠着大棚的木柱站立着,他的怀里还留有半个没有吃完的土豆。山头战火连天,自己却置身事外,身为一个军人只能躲在背后苟且偷生,与秦大哥传授给他的道义完全不同。他数次把土豆放在嘴前打算咬下,却都放弃了。土豆是他这些天来吃过的最干净的食物,纯正的自然气息的天然食物比夹杂着铁片和油烟的面条要香甜的多,但他觉得自己无福消受这美味,吃着最好的食物却成为了拖后腿的那个人,让他无法心安理得。
“大哥哥你不吃吗?”一个头发竖直,穿着衬衫的小男孩站在楚临云的旁边,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中的土豆。
“大哥哥不吃,大哥哥给你吧。”楚临云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把土豆送给了他。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开心的把土豆放在衣包里,悄悄的跑回母亲身边睡去,他微笑着,手放在凸起的包处。
一夜无话,清晨照常来临,炮火声还在不断的传来,他们交战了一个晚上了。好消息是,援军已经到了,在从敌人背部对敌人实施打击,就上山现存的兵力楚临云很担心他们会全军覆没。
“就是他!我就是从他的口袋里翻出土豆的!”清晨的吵闹声吸引了楚临云的注意力。
“快说,你从哪里偷的土豆。”一群年龄相仿的儿童把一个男孩包围起来,外围聚集了看热闹的难民。包围圈的中间有一男孩和一位妇女,男孩是昨天找楚临云讨要土豆的小男孩。
“我没偷,这土豆是别人送我的。”男孩蹲在圈内抱着头说道,他的眼睛处有红印,牙齿也出血了。妇女双手抱着男孩紧紧地护在身下。
“哟!还狡辩,你母亲都承认了!你还不承认!”一旁的孩子们大声的叫到。
“是啊!是啊!”一群人附和道。
“别打了,土豆是我偷的,别伤害我的孩子。”
“娘亲,土豆是别人送我的,我没偷。”
“别说话!闭嘴听着。”妇女痛斥男孩。
“怎么了?”楚临云问着站在最外围的人问道。
“不清楚啊!好像有谁偷东西了。”
“你知道吗?”楚临云又问了其他的人,但大多回答都不知道。他往里走进了些去问。
“好像是今天早晨,有孩子在一个男孩口袋中发现半个土豆。那男孩说是别人给他的,但没人说给他。然后大家逼问他,他就是骨子贱!这不大家揍了他们娘俩一顿,他老妈就承认了。”
“是呀是呀!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偷东西。”
“就是就是!”周围不断传来谩骂、嘲笑声,没有人为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与怜悯,除了谩骂就是永无止境的指责。
“贱婢,大家在这挨饿,你居然敢偷吃我打死你!”一个不明事理的男人正打算对妇女大打出手。
“对,打死他!”人群叫唤起来,吵闹起来。冷漠无情、漠不关心的话语像针一般扎破到楚临云耳里。他们疯了,楚临云觉得在他眼前的人群不过是一群被嫉妒蒙蔽的小人,战争扭曲了他们?不!战争只是把他们平时佩戴的虚伪的面具摘下,释放潜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恶魔。
楚临云走到最前方用负伤的手护着母子二人。“土豆是我给的!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士兵,你别护着他们!他母亲都承认是她偷的了,你快让开!要是每个人都抢食物,我们都得饿死!”
“是啊!是啊!”
“我不想说第二遍!东西我给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楚临云大声呵斥,震慑众人。
也许是被楚临云吓到了,也许是楚临云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他们怕了,总之,聚集在一起的众人纷纷散开,这一场闹剧也草草了事。
“你给的就是你给的行了吧!凶什么凶啊!”
“一天到晚护着这母子两,我看怕是这士兵看上人家母亲了。”
“对啊!这士兵一定和那些伤病连的兵一样,天天只会搞女人。”
“就是就是!给别人不给我!”
“要我说这士兵有病,脑子不好使。”
“无聊,以为有热闹看的。”
“走了走了!没意思。”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四处响起,碍于楚临云的威慑,他们也只是小声议论,不过此事也就此作罢。
“没事了。”人群走散之后,楚临云走到母子旁说道。妇女死死的护住男孩,不断的拉着男孩后腿,脸上带着惶恐的神色,不敢直视楚临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楚临云用轻柔的声调来设法安抚他们的心灵。
妇女不信任楚临云,她不断的拉着男孩后推,在左边的路上捡起那半个土灰污染的土豆狠狠地往楚临云脸上扔去,没打到。她慌张地带着孩子快速离开了。离开的途中,小男孩回头看了楚临云一眼,眼框中有泪水在打转仿佛在告诉楚临云这不是他的想法。
他们走后,楚临云捡起地上已经腐烂发臭的土豆,双腿弯曲坐下,因为受伤的原因手臂只能自由下垂尽可能让自己舒适。“也许,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就是人心吧!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人引起的,人们遵循心的旨意去做出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我以后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而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吗?”他楞在原地,喃喃自语。
第三次突围结束了,因为没有参加最后一次突围战斗的关系,楚临云算是完成了要求,听说最后一次战斗异常的惨烈,留守部队几乎全军覆没。但这些都与楚临云无关了,他带着失落的心,默默走进传送门离开这个悲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