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宸这时候已经将话说的非常明白了，要上，那你们这些清流上，至于其他的，裴宸和沈括可以做后援。
然刘人杰却是不怎么甘心的，如今裴宸和沈括这两人是摆明了要让他们去做挡箭牌，顺便再用他们当剑伤了孙绕和李毅。
然而关键时刻，这两人可不能掉链子。
刘人杰是跟裴宸和沈括好一阵说道，最后干脆道：“皇上如今虽然还在病着，但心里还是和明镜似得，清流的官员就是清流的官员，掌权弄事者便是掌权弄事者，成大人行的端坐得正，怕是不会遭报应的。”
说完，刘人杰起身招呼了军机处中的各位大臣，又让小黄门去通知还在各个府衙办事的人，于是朝廷中的言官们全都来了。
裴宸和沈括坐在军机处中喝茶的时候，刘人杰便已经带着人到了养心殿的门口，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往太阳底下这么一跪，烈日下，放眼望去，尽是各种各样眼色的官帽官服。
刘人杰朗声道：“成业大人乃是御史，自上任以来便有言我南明王朝官场利弊之责任，今日进言于皇上，却因言而收到责罚，长此以往，我南明王朝还有何人敢直言不讳？”
“直言者日渐少，则官场利弊不能出，官场利弊不能出，则弊端不能除，我南明王朝纪律何在？今日臣刘人杰，连同诸位文人，请柬于养心殿前。”
“孙绕，李毅二人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请皇上三思！”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就重复着这一句话。
刘人杰说完之后，先带头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刘人杰的背挺直，跪在已经面色苍白，口唇开裂的成业面前。
成业深深的叹了口气，用干涸沙哑的嗓音道：“此番又成了他人之棋子。”
刘人杰只是压低了声音道：“成大人不必挂怀，没有沈括和裴宸的话，我们也会这样做。”
只是在成业看来，有裴宸和沈括两人插手，和没这两人插手，中间的差别还是相当大的。
这两人运筹帷幄好算计，不过是为了借了别人的手出去孙李二人，后面肯定是要将孙李二人腾出来朝中利益商量着瓜分了的。
清流这边的官员将孙李二人这两颗毒瘤去除了，却滋养了裴宸和沈括这两个更大的毒瘤。
将来，少不了又是一场恶战了。
成业的担心也未必就不是刘人杰的担心，不过刘人杰如今只是一句：“邪不压正”。
养心殿中的皇上听了前面汇报这消息，竟然被再次气的吐血了。
明岩正在养心殿中伺候自己皇叔，骤然见皇上吐血了，连忙叫了太医过来，又扶着皇上做好，满脸担心的不行的样子。
只是，明岩只是偷偷看了陈亮的眼色，想来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很大了。
也怪这李毅和孙绕不会做人。
若是早拉拢裴宸和沈括不成也就算了，就算朋友做不成，日后朝廷上好相见，还能做个点头之交。
可现在这两人仗着自己势力大，仗着皇上喜欢，想要反过来给裴宸和沈括使绊子，这就是看不清局势，自己找死了。
如今清流也搅和进了这件事情，皇上想息事宁人怕是不可能了。
那一拨文官都跟刘人杰一个样，是犟驴脾气的。
刘人杰这样的人，皇上是最喜欢的也是最痛恨的。
他们是忠臣，是重臣，也是朝廷的顶梁柱，在官场不与他人结党营私，也不同流合污。
然而，这些人反过来也绝对不会看皇上的眼色，他们做事情心中有自己的信条，总有些时候是会和皇上对着干的。
比如此刻。
皇上其实非常想提着刀出去将这一个个的都砍了，可真要下手又舍不得。
他们各个都是重臣能臣，忠君爱国，杀了他们还得了了？
皇上的病便被气的严重了。
方别过来看了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还得多修养几天。”
小心翼翼的问诊过后，方别下去了。
明岩这边就继续留在养心殿伺候皇上，却听皇上问起来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陈亮上来便说，养心殿外面跪了乌泱泱的一大波大臣。
皇上问是否见到了沈括和裴宸。
陈亮说没看见。
于是皇上沉默了很久。
下面的人正好端着药过来，皇上少见的自己端了碗，端住了，只是端碗的手不停的颤抖。
陈亮正想上去伺候皇上吃药，哪儿能想到，步子刚迈出去，就这么一瞬间，皇上枯瘦的手指骤然捏紧了药碗，直接往端盘子那宫人的身上砸去。
“滚！都给朕滚！滚！都不把朕这个皇上当皇上了是不是？处理个李毅和孙绕也要他们这帮子人来指指点点的！让他们跪！爱跪到什么时候便跪到什么时候，你们都给朕滚！都滚！”
天子易怒，伏尸千里，哪儿是这些宫人能承担得起的。
哗啦啦，一下便跪倒了一大片。
只是在喊完了这么一番话后，皇上便直接气晕了过去。
宫人们又手忙脚乱的找了太医过来。
明岩退到一旁，等方别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方别给明岩递了个眼神，又轻轻的在袖中摆了摆手。
明岩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重新进去了。
陈亮还在旁边伺候，明岩问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是什么人带头，又是什么人参与。皇叔怎么忽然之间就气成这样了？”
陈亮跟在皇上身边太久了，也知道现在明岩得了皇上的喜欢，如今配合明岩，将来说不准还能得了个好下场。
陈亮垂眸道：“是刘人杰带着下面一棒子大臣归在外面，不过裴大人和沈大人这时候还在军机处呢。奴才知道，其实裴大人和沈大人对这一次孙绕和李毅的案子也相当不满意……只是，他们和清流这边的官员想来都分得干净。”
言下之意，这件事情裴宸和沈括参与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明岩是个看的长远的，只是笑了一声，也没有对陈亮说更多，毕竟有些事情不用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