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生

熊教授如期而至。

又经过一天的准备，小三子要进手术室了。

闫护士前一天一大早来酒店找农秋，结果就看到他和茉莉住在一起，当时虽然强颜欢笑，但眼神中的失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农秋也没去解释，或许这样也好。

当天下午，闫护士借口家中有事，跟小三子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农秋送她，她只是埋头看路，沉默不语。

临别的时候，她还是开口了，『我是因为你的人品才喜欢上你，后来慢慢了解你，就更加喜欢了。但是，我的感情一点都不卑微，追我的人也有一大把，能从这里排到江市。作为女人，直觉告诉我，你和她更合适。就这样吧，挺好的，再见还能是朋友。祝你们幸福。』

她应该是误会了。

农秋解释道：『我和茉莉其实没什么……』

闫护士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摇头说道：『这都不重要的……』

农秋再次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对不起。』

闫护士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输给了自己。』

农秋犹豫了一下，说道：『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实情。』

闫护士摇头道：『我想不会再见了。』

说完，她就转身飞奔而去。

农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他明知道茉莉回来，会引起这场误会，他为什么不提前跟人家说？昨晚还让茉莉与自己同住一屋，不管茉莉是出于什么目的，真的为方便见奶奶也好，为了向闫护士宣誓也好，农秋都没去拒绝。潜意识里，他就是默认的，别说自己没考虑到这么多！

相比较而言，茉莉和他的联系更深更紧密。

戴元在进手术室之前，来找过农秋，为的就是闫护士的事。

他恶狠狠地对农秋说道：『小闫的事情，等我出来再跟你算账！不过你放心，一码归一码。』

农秋还能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站着等人来教训自己吧。

不过，他也看到了一件好事，早就从戴元看闫护士的眼神中瞧出来，他对闫护士有意。

戴元才是闫护士的良配。

小三子进手术室之前，众人为他打气加油，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飞鱼钻进人群，笑嘻嘻的说道：『小三子，知道我是谁不？』

小三子眼珠子一转，兴奋的大喊飞鱼叔叔。

飞鱼摸着脸颊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好多呢？』

瞬间，所有人投向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鄙视。

飞鱼讪笑两声，对小三子说道：『等你出来，叔叔将一身泡妞绝技传授给你，带你去泡世界上最靓的妞……』

大个抬起一脚踢在飞鱼屁股上，真习惯了，完全是条件反射。

飞鱼不以为意，拿手拍了拍屁股。

然后，就听到小三子喊道：『好啊，好啊，再娶回家，生一百个娃。』

大家都知道小三子的身世，所以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的人从小缺失某种情感，会用付出来弥补，通过给予的过程获得情感的完整。

最后是熊教授过来，农秋发现他今天整个人精气神完全不同，隐隐猜到了什么，在教授离开的时候，农秋送他到门外走廊，开要开口询问，被教授制止住，『什么也别问，如果用我这条老命能换来一个年轻的新生，将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

虽说进入思维空间，生命可以延续，但老教授身体健朗，活到百岁也没人会怀疑。他主动放弃生命，点亮他人生命之火的行为和精神，着实让农秋感动，言语无法表达，他喉咙哽咽，只能用无比崇敬的目光注视着老教授。

老教授哈哈一笑：『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等我的好消息吧，能从我手里夺走生命的死神还没出生！』

老教授说完离去的背影，无比高大伟岸，又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

农秋眼眶湿润，眼神开始迷离。

人间有大爱，人间值得！

进手术室前最后的时光，众人留给了小三子和农秋。

农秋将小三子双手握在手心，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道：『说个愿望吧，等你出来，叔叔就帮你实现它。』

小三子先是一脸欣喜，很快又低下脑袋，无比失落地说道：『我想见妈妈……』

农秋俯身在小三子额头亲吻了一下，说道：『一言为定，等你出来。』

小三子瞬间抬头，眼神明亮，激动地喊道：『真的吗？』

农秋笑道：『你飞鱼叔叔有超能力，他能帮我们找到妈妈。』

小三子来了兴致，忙问道：『飞鱼叔叔的超能力是什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农秋道：『你可以自己私下问他。』

后来，在小三子进手术室之前，拉着飞鱼的手问他：『叔叔，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飞鱼略一迟疑，很快回答道：『任何问题，我都能帮忙找到答案。』

小三子略一沉吟，问道：『我想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

飞鱼脸一沉，抽出自己的手，瞪了农秋一眼，不高兴地说道：『成心的吧你，自己数去。』

自己吹破了牛皮，就自己拿碗接着吧。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笑着。

最后的时刻，小三子微笑着说道：『我叫沈秀山，秀山是我家乡最大最高的一座山。』

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沈秀山进入手术室。

农秋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缓缓的闭上眼睛，视线紧跟着小三子，在他被麻醉之后，就将他的思维带进了思维空间。

小三子保持着沉睡的状态，农秋委托格丽丝帮忙照看，他自己则出了思维空间，与走廊里的大家一起，等着手术结束。

这个等待，漫长如寒夜，农秋一直盯着手术室的灯，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来不断安慰自己。

没人去看时间，也没人去问过了多久。

二十一个小时后，灯熄灭了，农秋猛地站起身，等待着。

门开，小三子被医务人员推出来，后面跟着一脸疲惫的戴元，熊教授则是神情亢奋，大步走过来，爽朗的大笑，紧握着农秋的手，说道：『幸不辱命，这台手术必将永载医疗史册！』

接着，熊教授身体前倾，小声说道：『时候到了……』

说完，就见熊教授往前扑倒在农秋的身上。顿时，所有人乱作一团，戴元似乎也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相比较是坦然的，但哀伤比所有人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