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知何故,虽然一样伤势惨重,但面对比上一次还要艰难的场面,却是轻松了许多。
离恨天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如今也不是时候。
将手中之人往地上随意一扔,没看这废人一眼,冷声道:“带路。”
他冷冰的声音带着不可违逆的语气,传入那上一刻还是元海境修行者、一方山寨之主,如今却已经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男子慌忙爬起,走在前方,寻着李一月口中所说的女子所在之处的路,领着身后的煞星神色不安地向前踉踉跄跄地走着。
走了不到半刻,来到一处房门前,男子恭敬说道:“就是这里了。”
离恨天闻言推门而入,只见一身着粉衣的女子,衣衫残破,脖子上系着一根白绫悬于梁柱之上,此情此景让他怒从心中起,一掌按在男子天灵盖上。
那男子的脑袋顿时爆开,溅了一地血。
离恨天赶忙冲上去将女子救下,心中盼望此女还能够有着一线生机,将其平躺地放在房中一处床上,手指放在女子鼻下,又听了听其心脏,悬着的心终是落下。
没死!
长长呼出一口气,把邱泽妻子摆弄成打坐的模样,在其背后运起元气,当然是要救她一命。只是他心中迷茫,嫂嫂如此模样谁都知道遭遇过什么,不知待其醒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不过,他答应了邱泽要救,自然会救。
日后如何,还是等她醒了再做打算。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女子已经睁开了双眸。
她迷茫的转过身,看到了离恨天,且不说她知不知道身后的少年如今在为她做些什么,单是看到了少年的脸——那属于男性的面容便让她惊慌失措,惶恐不安。
她顿时龟缩在床角,手脚乱蹬,嘴里尖叫着:“滚开!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这般叫着,眼泪已是哗哗落下。
离恨天见此也是有些举足无措,连忙说道:“嫂嫂,嫂嫂莫怕!我是邱泽的朋友,我是李红雪啊,你不记得我了?”
“李红雪?”
听到这个的名字,女子惶恐的面容微微一怔,随后安静下来,向着少年望去,她眼中的泪水却是更多了,带着哭腔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如今这样还怎么去见夫君。我还如何有脸面活下去,倒不如死了干净。”
离恨天不知如何劝说,沉默一段时间,缓缓说道:“是邱泽拜托我来救你的。”
“他在哪里?”
见少年提起了他的丈夫,想着后者昨日在重围之下拼命逃出的那一幕,女子关切问道。
离恨天神色黯然,如实说道:“他…死了…”
“死…死了?”
女子心中一怔,仿若失去了魂,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少顷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看向离恨天凄惨说道:“夫君既死,你又过来救我干什么?眼下我已不是清白之身,夫君更是离我而去,我已然没有脸面活在这世间,我…”
女子话音停顿,看到离恨天放在床边的剑,便是立即动身拔出长剑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离恨天见此,自然伸手阻止,一把握住了剑刃,鲜血顿时从他的手上流淌而下。
纵然惊虹剑认他为主,如今的他也不能直触此剑的锋利,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
离恨天没有在乎手掌的伤势,平静说道:“嫂嫂若是如此死去,岂不是白白浪费邱兄不惜身死寻我来救你的好意?邱兄家里还有年迈的老父亲,谁来照顾?你真的忍心吗?”
看了一眼死志不改的妇人,他继续说道:“碰过嫂嫂的人,我已经全部杀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还不够吗?因为你那所谓的清白之身,就要让邱兄成为一个不孝子吗?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邱兄!”
他将手放开站起身来,转向门外,背负双手,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执意寻死,我不拦你。就算我愧对邱兄,多此一举了。”
说罢,走出门外,临走时还踢了一脚那具无头尸体。
尸体瞬间爆碎,成了一滩夹着血水的烂肉。
邱泽之妻听完他的话后,望着手中的剑,但如今怎么也狠不下心结果自己的生命。
不再寻死的她到现在才发现,那少年的身体溅满了鲜血,衣衫残破不堪,露出的肌肤几乎到处都是大大小小还没有凝结出疤的伤口。
可想而知少年为了朋友临死前的嘱托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就算他是仙人,身上出现这么多伤,流了那么多血,也会很疼的吧…
……
离恨天出来后并没走远,在附近一处较为干净的地上盘膝而坐,结印疗伤。枣红马在不觉间寻了过来,来到他身边不远处,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泽的妻子走了出来,自然看到了一盘打坐的离恨天与丈夫生前极其喜爱的坐骑。
门前的那一滩肉屑,她自然看到了,但并没有作呕,心中更是有着些许快意。她又走至前处,远望着那山寨里的残肢断骸,笑意更浓了…
当离恨天醒来的时候已近日落西山,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等待着自己苏醒的邱泽妻子,说道:“嫂嫂,随我下山,我这就去送你回乡。”
邱泽的妻子点头回应。
离恨天突然发现自己与她的衣衫都破烂不堪,说是衣不遮体也不是很夸张,这样下山必然不妥,可他的储物戒指里并没有准备衣物,所以两人一起去山寨里去找能用的衣物去了。至此,离恨天决定以后戒指里要多装些东西。
离恨天不知从何找起,所以对每一间房都以暴力破门翻找查看。两人找了很久,硬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件衣物,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渐渐地太阳已经下山,皓月当空。
山寨里面静悄悄的,但离恨天却隐约听见了一阵女人的声音。于是在疑惑之中带着邱泽的妻子与枣红马朝那声源走去。
离得近了,邱泽的妻子也听见了,有些害怕说道:“还…还有人?”
离恨天皱着眉头说道:“应该不会,或许是一些被掳来的姑娘。只是,为何会传来这样的声音?莫不是…”
离恨天想着一些山匪掳来姑娘便会灌下合欢散,让其强行屈服的事,皱着的眉头更紧了。
但不管怎么说,遇见了不可能不管,虽然会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这合欢散服下之后,不消一刻便会如欲火焚身,需行那房中之事才能解决。不然的话,三刻之内必定欲火焚身而亡。而且如果重复食用,便会形成毒,每天到了晚上都会发作,除非有解药,否则此毒将终生相随。
他自己便被石仲离用过一次合欢散,只不过没想害他,所以量极少。
只是身边的女人也出现了那间屋里的人一样的症状,离恨天暗道不妙:嫂嫂也中了合欢散!
他急中生智立刻手掌化刀往邱泽妻子的后劲一劈。
邱泽妻子昏睡而去。
离恨天扶着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那些女人,想着自己进去终究不妥,何况她们此时正在毒发之中,不过想来她们应该也有办法抑制这种毒,便关上房门不再理会。
要救她们,还是嫂嫂动手比较合适。
那就等她清醒吧。
……
离恨天在屋顶坐了一夜,醒来后喂着枣红马从储物戒里拿出来的酒和肉,邱泽的妻子尚未苏醒,不过想来也快了。
枣红马的胃口向来挑剔,一般只吃熟肉,可这时它眼睛直直地盯着离恨天手上的干肉。
离恨天诧异说道:“这你也吃?”
枣红马兴奋地点点头,硕大的马头摇晃起来。
离恨天摸了摸它的毛发,心想也是,自己手上的都是灵肉,平常它怕是吃不到这样的东西,自戒指里拿出一些干肉放在一边,说道:“好好吃吧,不过你也莫贪,跟着我以后有的是肉吃有的是酒喝。如今我所余不多,吃了这些,便不能再给你了。”
枣红马明白点头,跑到一旁喝酒吃肉。
离恨天看着它说道:“我看你对邱兄忠心耿耿,你若没有名字的话,我以后便叫你火耳如何?”
枣红马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肉一边点着头。
离恨天笑了。
这时,邱泽的妻子也已经醒来了,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给了她一些吃的,离恨天便又去找衣服去了。
在山寨内寻寻觅觅,没过多久就寻得几件挂晒的衣服,旁边还有一口井,这倒是意外之喜。
他的身上因昨日之战,污血溅身,现在已经有些发臭,此时寻得一处水源自当好好清洗一番。
提着吊桶打了满满一桶上来放在一旁,脱去身上残破的衣衫,开始清洗。只不过清水刚一上身,便疼的龇牙咧嘴,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吸了些水后,便阵阵发痛。
离恨天只好咬着牙,继续洗着身子。
因为有伤在身,洗得自然极慢,这一洗便是接近半个时辰。
穿好了衣服,他又打了一桶水,解开其上的绳子提在手里,取下一些衣物放在肩上,离开了这里。
回到刚刚的地方,离恨天将桶放下,说道:“嫂嫂,衣衫我已寻来,是刚晒好的。你且洗漱一番,也好方便下山。”
邱泽的妻子接过衣衫,道了声谢。
离恨天退出房间,关好门在屋外守着。
一个时辰左右之后,邱泽的妻子从房里走了出来,离恨天说道:“我想麻烦嫂嫂一件事。”
邱泽妻子问道:“何事?”
离恨天说道:“那些被山匪劫来的姑娘,还请嫂嫂出手将她们放出,我毕竟是个男儿身,不大方便。”
邱泽的妻子说道:“这样也好。”
离恨天作揖说道:“如此…便劳烦嫂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