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道路高峰期，顾江川看着面前一辆一辆被堵住的车，他急得整个人快炸了。
刚才阿姨的那一声“天哪”过后，电话里面就传来良久的忙音，顾江川不知道颜清现在究竟怎么样，他心乱如麻。
看着面前已经许久没有移动过一步的车，他狠狠地拍了一把方向盘，皱着眉头给沈让拨通了电话。
眼下大概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这条回家唯一的路一向堵的厉害。
他只有给沈让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等路通了把车开回去。
至于自己的话……
顾江川挂了电话，还好这里距离家不算太远，跑着回去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他脱了外套，解开衬衣领口的纽子抬脚开始跑。
时间倒是比他想的要快一些，刚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救护车停在门口，他满头大汗的看着担架上浑身是血的颜清。
心口抽的一阵一阵的疼，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疏忽了那么一下，竟让顾江心有机可乘。
司机开着车将阿姨和江铃带上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顾江川站在门口深呼吸。
顾江心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便离开了顾宅，她不敢留在这里，刚才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做完那一切之后她竟隐隐有些解脱，但是之余又是无尽的恐惧。
攥着手机一个劲的跑回家，连打车都顾不上。
她不停地往后看，总是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自己。
直到进家门后将门反锁上，她才松下一口气，靠在门板上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的滑到地上去。
手心全是汗，她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顾江心克制住抖手才能将手机握紧，她僵硬着声音，“我按照你说的做了，我……”
电话那边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像是纠正她的说法一般轻声道：“怎么能说是我说的呢，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做的。”
“对。”顾江心眼中露出坚定，她说：“我已经做了，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大人怎么样我不是太清楚。”
她刚才在慌乱紧张之余没有忽视颜清摔下去那一刻后脑勺撞伤的那一下，整个客厅似乎都能听见声响，就在她痛苦翻身的时候顾江心发现她后脑勺着地的地方，有血迹。
伤的那样重，或许……
男人像是猜中她的心事，沉声道：“人一定会没事。”
顾江心听见他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就没了声响，再仔细听时只剩下忙音。
顾江川赶到医院时江铃已经等到眼睛发红，她看见顾江川的第一眼便只说了一句话。
“给我跪下！”
也顾不得这里是医院，江铃根本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阿姨听见她说的这句话后，像是没料到，有些诧异，“夫人，这里是医院呢。”
江铃喘着粗气，想起刚刚颜清在自己面前受伤的样子，她就浑身都是气。
“医院？”江铃冷笑一声，伸出手指指着顾江川说：“当初我就告诉他，不要纵容顾江心，一时半会儿没有关系，时间一长便会让她觉得自己了不得无法无天。笙笙今天这事情能怪谁，还不都是他一手造成，若不是对一个养女太好，怎么会落的今天这样的境地。”
顾江川眼角有些涩，他往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江铃面前。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都是真的，若非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也绝对不会让顾江心有这样的想法能够伤害颜清。
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林望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才拨通急救电话之后就是他接的病人，在门口看到颜清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简直血液逆流，所有的理智都在那一刻显得太过苍白。
他只知道颜清消失许久，但是却未曾想到过居然有朝一日居然还能在海城遇见她。
看着她浑身是血的模样，林望喉头微哽。
眼下刚刚做完手术，精疲力竭的推开门看见的却是顾江川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的场景。
他眼里闪过诧异，这世界上恐怕从来没有人能让顾江川跪下，视线看向一边神色焦急地江铃，心中略微有了数。
走过去将口罩摘下来，蹲在地上对江铃说：“我们尽力了，孩子没能保住，虽然说手术比较成功，但是最关键的再于……”
“她的后脑勺受到重力的撞击，加上上一次突发意外被绑架时后脑受的伤，颅内有很大一块血块。关于这个问题还得她醒来以后进一步检查，现在并没有办法直接进行颅内手术。”
这样的话虽然说已经减轻了话语的严重性，但是对于江铃和顾江川来说，已经是无法接受的后果。
江铃捂着自己的胸口，她慢慢地吐出几口气试图想要缓缓自己的情绪，然而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冲动。
伸手自己推动轮椅到顾江川身边，她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这一巴掌用的力气太大，顾江川脑袋都已经被打偏。
他的脸僵在一边，感觉自己耳朵里面一阵一阵的发出嘀嘀的鸣声。
江铃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声哽咽，“顾江川，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满意了吗？”
他满意吗？
顾江川红着眼睛垂下脸，他不满意啊，一点也不满意。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要让颜清付出这样的代价，自从知道当初那样对她实在不应该，他就想要用别的方法弥补她。
谁知道这样的弥补仍旧没能减轻过去对她犯的错，直到如今更多的还是只有亏欠。
这一夜颜清都没有醒来，病房里面留下顾江川一人守着，他坐在病床前看着颜清苍白的侧脸。
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冰凉的吓人。
颜清的脑袋做了缝合手术，迫不得已只好将头发拳头剃掉，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年轻的木乃伊。
顾江川握住她的手，红着眼睛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阿笙，我错了。”
这一声又一声的呢喃却没能将颜清唤醒，他低着头吐气，“醒来好不好，醒来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