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紧绷站在门口，看着顾一鸣稚嫩的脸庞。
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他这个样子，分明是一个年岁极小的孩子，可是自己却始终是连个正眼都不敢看。
就好像是做错了事情面对长辈的孩子一样。
思及此，徐尧忽然笑了。
阿姨上去喊了颜清和顾江川，眼下两人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
不知道是谁，所以没在意。
乍一眼看见这徐家人的时候，颜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站在楼梯口愣愣的，刚睡醒直直的看着他们三个人。
轻声问：“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徐父忽然站起来，手指渐渐握紧。
在商业上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这一刻却像是谈第一笔单子时的模样，徐父紧张的抿起唇角。
“顾太太，我们……”
颜清越过他看向徐尧，单手放在楼梯栏杆上，歪着脑袋问：“是找颜声吗？可是实在是不太好意思，颜声不在家呢。”
徐尧有点紧张，站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她去哪里了？”
颜清扬起唇角笑起来，美得像朵花。
“她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呢，你说这可怎么办？”
她的眼角溢出冷光，就好像蹦着冰碴子，似乎想要将徐尧身上狠狠地剜一个洞出来。
顾江川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大概是又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他们两个人，颜清别开脸，顾江川和徐尧，做了同样傻的事情，可是放在自己身上，因为她还爱着，所以能够接受。
但是放在颜声的身上，不行的。
那是他们当公主宠着的人，当年那样漏洞百出的借口都能让徐尧将她那么残忍的送进去，足以见得这人心里面，大概是真的冷酷无情。
现在又来顾家装什么情圣？
颜清冷笑一声，抬手对顾一鸣招招手。
“一鸣，跟妈妈上楼。”
顾一鸣从门口点点的跑进来，越过顾江川身边时看了他一眼，眼神与他极为相似。
顾江川浑身一僵，他……
果不其然，顾一鸣顿下了脚步，年幼的孩子不过仅仅八岁，却像极了大人。
他的心智成熟，站在顾江川面前，扬起脑袋看向他。
“爸爸，是你以前说过的，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顾家的人，姑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们不应该这么原谅，这样对姑姑真的不公平。”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芒，顾江川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笑了一下对他说：“放心好了，跟你妈妈上楼吧，爸爸有分寸。”
这孩子自幼早熟，特别讨喜。
看着颜清带着顾一鸣上楼后，顾江川让人给他们换上热茶水，坐在徐尧对面。
脸色清冷，嘴角紧绷。
“不知道今天纪委来是有什么事情？”
徐辉感觉自己难以启齿，咬着牙齿沉默好久才开口，“是来请求原谅的。”
顾江川淡淡的笑了，他单手捏着杯子，往嘴巴里面送了点水。
笑着说：“其实你们应该知道的吧，颜声不是我太太的妹妹。”
徐尧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有什么用，但是还是点点头，“我听他说起过。”
“听过最好，但是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你们也算是知道了。”顾江川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是这么长时间来怎么说，颜家以及我们顾家，是完全将那孩子当做我们的亲人来看待的，她对颜清意义非凡。”
说到这儿，徐尧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顾江川嘴角挑起一点笑容。
漫不经心的，又带了点讽刺。
“所以说，你们明知道颜声对我们两家人的重要性，当初那件事情那样草率的做出决定，徐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现在暂且不谈，可是你们就那样一意孤行的认为是颜声做的，凭什么？”
他嘴角带着笑容，轻飘飘的。
“你们不觉得现在来求原谅很可笑吗，为什么这一切都要让颜声来买单，这样公平吗？”
顾江川一生一生的质问让徐家三个大男人无力招架，徐父垂下脑袋一声不吭。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轻轻拨了几下，吹了一口气。
“我们这么多人想要保护的人，就被你们这么毁了一生，徐叔叔，您是觉得我顾家已经没落了，还是说我顾江川说话完全是没有一丁点的作用了。”
徐父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对着顾江川深深地鞠了一躬。
趁机错开大礼的顾江川抽着气，“你们应该知道的，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不在我，与其有功夫在这里跟我打太极，还不如直接去找受害者。”
徐尧也跟着起身，扶起徐父。
“顾总，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顾江川轻飘飘的看着他，最后起身带着他走出去。
大门外面，顾江川单手插兜，看着徐尧低声问：“有什么事情要说，现在说吧。”
徐尧沉吟片刻，渐渐开口，“我是想要问，顾总，您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因为实在是太爱她，没了理智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我是真的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顾江川冷不丁的开口，眼里带着冰：“后悔了一切就能够变回去吗，还是说这一切就都能够回到八年前？”
“徐尧，人一生中最怕的就是错过和被辜负，是，我曾经也做过很多的错事，我很庆幸还能够重新拥有颜声她姐姐，可是这并不是我可以帮助你的理由。”顾江川偏过脑袋看着大门，他眼神飘忽，“时至今日我就算是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后悔，做错一件事情的时候没人会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不会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后悔。”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你做错事情以后，现在又觉得自己错了后悔了想挽回的理由啊，颜声不应该为了你的错误决定而负责任，这是真的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
“既然你都知道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顾江川收回视线，盯着他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