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钟晨睿都被钟博明关在钟家,特意请了先生到府上教学。本来他和钟子离二人论学识是足够教他的了,只是钟楚嫣说堂堂钟家连个教书先生都没有,让三少爷养成顽劣不逊的性子,到底也是丢不起这个颜面。
钟子离和钟博明这次不得已从军中请了吴先生。这人从前师从大家,因善兵法才被司穹收入军中。再加上和钟博明也算得上是同僚,对钟晨睿自然要更上心些。
只是如此一来,这吴先生一出关,不少名门权贵之后纷纷登门,钟子离见状这才不得已在钟家开设学堂,一来也是为了方便诸位公子,二来也是为了能与诸位大臣往来有个正当的理由。
不过倒是苦了那吴先生,一个钟晨睿就够他头疼的了,本想着这次回城能安度晚年,现在倒是找了个打发时间的事情做了。
“听说吴先生少年时师从大家,能让二哥和大哥都钦佩的人,想来是有些本事的,长姐虽是对你严厉了些,却也是寄予厚望,三哥莫要再像从前了才对。”说着,施诺接过朝露手中的茶壶,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
听了她这话钟晨睿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的苦楚哪里是一句两句能够说得清楚。他有何曾不知道长姐对他寄予厚望,即便他平日里再怎么顽劣,可也左不过是关上几日,从未真的动怒过,倒是他二哥钟博明,在军营里领兵惯了,最是看不惯他身上的痞气。
“吴先生确实实至名归,睿智博学。只是这学堂一立,慕名而来的人不少,眼下钟家也是不得安宁了。”话说到一半,钟晨睿突然顿了顿,欲言又止。
钟晨睿这话明显是另有所指,施诺听了不禁一笑,心中也能猜到个大概。那吴先生的名号她从前也是听过的,为人机谨足智多谋,以至于后来不少名门之后都拜在他的门下。
前世的时候那吴先生还从未开设过学堂,这一世因着个钟晨睿没了清净的日子,这人竟然还不识好歹。也就是她表姐钟楚嫣对他如此上心,慧眼识英雄,才没浪费了这颗好苗子,只希望这一世他莫要辜负了长姐的良苦用心才好。
“听三哥哥这话最近似乎过的不太顺心啊?都说那吴先生乃是大家,若你能拜在他名下,想来明年的应试也该能拿个名词才是。到时候两个哥哥和表姐也有个交代,你不也就轻松了?”施诺这时笑着说道,可是眼中的担忧却丝毫不减。
如今的事情和从前发展的完全不一样,自从她和叶敬一的因果断了,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没了能够洞悉一切的本事,她就如同冬日里赤脚走在煤炭上,冰火两重天,这钟晨睿以后的命运如何,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然而,钟晨睿听了这话并未多言,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眼,见此刻屋内并无外人,这才小声说道:“旁的也没什么,只是这学堂一开,来的都是当今都城内的有学之士。你也知道我平日里懒散惯了,这些人相比,长姐每日都要说上我几句。”
施诺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接着与朝露对视一眼,二人心中皆是清楚,这人今日来只怕并不是来话家常的。
“三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我家姑娘这几日正忙着府上的事情,眼看着今儿个已经是初三了,没几日就要出嫁了,这东西还没备全呢。”朝露这时一眼就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这才在一旁催促道。
钟晨睿听了这话不由得脸一红,莫名一阵心虚,先是看了看施诺又看了看朝露。她身边伺候的这几个婢女,个个都是离开的。这朝露年纪虽小脾气倒是厉害的很,哪里似从前的阿箬,性情温顺。
“倒是也没什么,这学堂一开,陈家的公子如今也在府上,长姐的意思是,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若是有事寻她,就让身边的人去,莫要自己回去了。”钟晨睿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这才小声嘀咕着。
“自然也是为了你好,你身子柔弱,这么热的天哪里折腾得起,再加上府上的事情诸多繁琐,让几个机灵的去也就罢了。”
他这话施诺自然听的出来是钟楚嫣的意思,只是没想到那陈昶兮竟然也去了钟家的学堂,更没想到,她表哥竟然也能同意。
尽管她和陈昶兮始终没什么缘分,可是却有不得不承认,除了她那两个哥哥,论起才学陈昶兮当属之首。她表姐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避嫌,想来那沈家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事情又是从她府上而起,施家多少也是会受些影响。
再加上皇家本就更加注重礼节,就算施诺对陈昶兮以无他想,可是若被旁人瞧见了,又是个嘴碎的,也是不必要的麻烦。
“我府上这么多事情没处理完,自然是没空去寻你们的,再说,那学堂本就是给你们设的,我一个女儿家去做什么,让表姐放心就是。”
话虽如此,可是施诺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此事若是钟晨睿不说,她也就不知道了,那陈昶兮日后考取功名也是凭的自己本事,她婚事都已经定了,钟楚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了她这话钟晨睿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从袖中拿出一锦盒放在了施诺的面前。她施家富可敌国什么没见过,可是眼看着她要成亲了,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也该表示一下才是。
“你平日里不喜金器,这翡翠镯子是我从二哥那里赢来的,虽说你不缺这些,可就当做个念想留着也好。日后若是小王爷欺负你,你且让她们几个告诉我,凭他是谁,三哥我也要替你揍他。”
说着,钟晨睿挺直了后背一副笃定模样,施诺将镯子拿起细细看了看,二人相视一笑,如同幼时,事事都是他替自己出头一般。
钟晨睿离开后,朝露和杏儿对视一眼,看着自家姑娘此时落寞的背影不禁有些心疼。“三公子这话,其实是怕姑娘心中的结打不开,若是偷偷去了,表姑娘也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