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去，你就看不到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看不到？至少我现在还看得清楚呢，你离崖顶还远着，你接着往上，我视力很好。”
“……”
“我说老家伙，你不是仙人么，你随便给我整个望远镜哇，那我不就能看着你上去了，飞多高我都能看见的”
“……”
“别告诉我你不会啊，我现在相信你是仙人了，你不会想自毁形象吧。”
“……”
王大帅看不到老者现在的表情，但是总也能猜出个大概的心情。于是趁热打铁，不遗余力继续耍贫。
“我知道了，不是你上不去，而是你不能上去。或者说不是你没能力上去，而是你不能或者不可，或是有规则不允许你上去！对不对！”王大帅越说到最后，越觉得自己好像猜到关键了，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
却见白光一闪，老者已经回到了王大帅面前。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半响之后说了一句：“你很聪明，不用费心去猜了，都不对。爬崖还得继续。”
“什么意思？如果我猜对了，是不是就不用爬了？”
“想得美。唯有上崖顶方可过任务。”说完老者再不理会王大帅，径直飘到崖底等候。他已经察觉到自己今天的话过多了。心里暗惊，没想到被这小东西乱了心绪。呵呵，这小家伙倒有点意思。
王大帅有些不甘心，今天好不容易营造出历史性的局面。却没收获多少有用的信息，根本算不上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老者明显察觉了自己这些小心思，又开始采取不理不睬政策了。这让王大帅既恨又无可奈何。
快步跟到崖下，王大帅正了正身。一本正经地问道：“这真的不是梦？”
以往，王大帅也进行过类似的话题。什么我只是在做梦，你就是我梦里的一老头，顶多就是我的梦靥。明天醒来我还要照常生活，正常上班云云。老者或是不理不睬，或是偶尔来一句，“你怎知何为梦何为真实？”
以这梦境的真实程度，有时候还真让王大帅恍惚。甚至怀疑现实跟梦是不是颠倒了。每当这时，他都会去翻自己的历史，回忆成长的点滴经历。一天天一幕幕，那么真实，那么充实，又怎么可能是梦。于是对于老者的这些答非所问类似打禅机的话，王大帅早已经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
这次故作正经地一问，也只不过他想延续之前的对话。不想错过这次套话的机会。想再来一个另类的铺垫。
结果，老者似已看穿他的意图。依然不理睬，不接话。王大帅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往下演：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的，那我过往的二十四年是什么？
如果这里是真，我所以为的现实人生是假，那为何我那二十四年人生如此丰富而充实，这里却只有日复一日的任务，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崖顶？
这些我可以都抛开不去想。就算你也是真，这里的一切也是真。我真是你所谓的有缘人，那么你在这里，两年来反反复复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你的目的或者使命。你不会打算一直跟我这么耗下去吧？你们仙人的寿命几何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是长命百岁的料。照现在这么发展下去，我估计直到我入土那一刻，我也不可能攀到崖顶。没准再过十来年，等我的身体开始衰老，我会一次比一次爬得低，那就更没可能完成你所谓的任务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不要跟我说什么坚持得见光明，那一套哄哄小孩可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来点实际的。”
一口气说完这一堆，王大帅满怀期待地望着老者，眼里多了些许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真诚。
老者这次真的沉默了，不是不理不睬那种沉默。他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想从他的眼神里分析出点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一个思索着，一个期盼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爬吧，别浪费时间，没有意义，你知道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王大帅多少有点气馁。深吸口气，转身开始爬崖。只是刚爬了一小段，他又停了下来。
“我今天说的都是心理话，也是事实。我不逼你，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想，这对大家都好。”说完他再不言语，默默往上攀去。
……
一夜过去。
清晨，阳光洒进窗口，王大帅眯着眼醒来。
“终于解脱了。”轻呼口气，王大帅翻了个身，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屏幕上显示着７:００整。
“这生物钟倒是稳定，闹钟都省了……”嘴里嘀咕着，王大帅不急不缓地起身洗漱。
……
一小时后，Ｙ市，财富广场。
王大帅挎着公文包，下了公交车。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高楼，财富大厦。这就是他平时工作的地方。看着进出大厦的络绎人群，王大帅整了整衣领，收拾心情加入了上班族的大军当中。
“小帅，最近很准时哇。”王大帅停步回头，发现是公司的同事李小贤。
“小贤啊，早。你也很准时哈。”虽在一家公司，但两人其实不算熟络，王大帅礼貌性的客套着。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一起进去呗。”李小贤见王大帅不走，也停了下来。
“哦，你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先，你别等我了。”说着王大帅掏出手机，装着开始打电话。
李小贤见状也不疑有他，在他看来这事很正常。
王大帅见李小贤走远，也没放下手机。继续自言自语装着打电话。眼睛却是四下里搜寻着。忽然，王大帅似发现了目标。急忙放下手机，快步朝着一边走去。
财富大厦侧面的停车场出口，连着一条人行道。王大帅走到这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步调。一辆蓝色跑车也正在这时从侧方经过，正好停在了他前方十来米处。车门开启，伸出一条修长的美腿，红色的高跟鞋在阳光下似闪着光。下车的是一个身着大红色连体短裙的女子，黑发披肩，肤白水嫩，五官精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圆框眼镜。
这女子不是那种一看会让人惊艳的类型。却有着其独特的气质，从穿着上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很有自信的女人。关了车门，随手对着车窗挥了挥手，像是告别，然后又摇了摇头，似是在拒绝，随后便迈步向大楼门口走去。
王大帅也正在这时恰到好处地走到了她附近。
“早啊，你男朋友不错啊，天天早上送你。”王大帅上前两步，主动打着招呼。
“什么男朋友？说过多少次了，不是——”女子无奈的回应着。
“现在不是，估计也快了吧。我觉得人不错啊，豪车配美女，对你又这么好，挺搭的呀。你看周围女同事们羡慕的眼神。”
“谁爱羡慕谁去，我跟他只是同学加邻居，顺路搭搭顺风车而已。”
“同学加邻居，那可是近水楼台，关系更近一步啊。我说小惠同学，你这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么好的金龟婿，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现在自己送上门的你还不要。”
“王小帅！我的事你少超心，多操心自己吧。你女朋友呢？什么时候放出来让大伙长长眼？”刘惠反击道。
“咳咳……”王大帅干咳两声，“什么女朋友？我这不是还在努力中嘛。”
“还在努力？半年前你就说有心动的对象了，这大半年过去了，你还在努力中，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跟人表白吧？”刘惠瞪大了眼。
“慢慢来，慢慢来，不着急嘛。这人条件比我好多了，我这不是还没准备好嘛。”
“等你准备好了，人都成别人女朋友了。”刘惠数落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刘惠跟王大帅是同个部门的，说起来还是王大帅的顶头上司。只是两人也是大学同学，关系不似正常的上下属。在校的时候两人关系就很好，王大帅其实一直暗恋着刘惠。但是从未说破，也怪两人处得跟哥们似的，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虽然刘惠不是那种超级大美女，但是其独特的气质也足够吸引眼球，从学校到公司，从来不缺追求者。每当这个时候，王大帅便会以哥们加闺蜜的身份自居，在旁出谋划策品头论足。像今天这样帮着情敌说话的自然是特例，不是他要做无私的圣人，而是他太了解刘惠。知道那开豪车的兄弟压根就没戏。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进了电梯。这会儿人多，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得注意影响不是。王大帅是无奈地装正经，刘惠却是一副难得清静的表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