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隐隐有些不安,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她母亲来了。心里这般猜测着,同时望向了她父亲。
“嗯,我也没想到晚上还有客到。”刘长生却很淡定,回答着王大帅,“只是,未必是客啊。小帅,有件事或许得请你帮忙了。”
王大帅虽听得云里雾里,但既然是他心目中的老丈人让帮忙,他根本没有多想便义正言辞的说:“水里去,火里来,但凭吩咐。”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刘惠噗嗤一笑,被他逗乐了。心中的担忧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刘长生也是笑了,不过却笑得有点不怀好意,“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见机行事。”
王大帅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在刘惠家里。
客未至,刘姨的声音却先到了:“小姐,你妈来了。”
虽已有心理准备,刘惠还是有些慌乱。若王大帅不在,她不至于如此,正是因为他在,刘惠才担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也就在此时,刘长生探手过来,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安心。
“来,小帅。我们接着喝。”
王大帅一直以为刘惠的母亲去世了,曾经有一次谈及她的母亲。刘惠瞬间就变得神情黯淡,只说了一句:“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他以为这声“走了”应该就是“去了”的意思,之后为了不勾起她的伤心事,便几乎都没有主动提起她母亲。如今听到来者正是刘惠的母亲,他才发现原来一直是自己误会了。
而刘长生的反应更让王大帅觉得诧异,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不便多问,于是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继续配合着刘长生,举杯又跟他碰了一下。
李梦婷径直来到餐厅,正好看见两人碰酒的一幕。她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一凝,盯着王大帅观察起来。
王大帅听闻脚步声,本想回头去看。但忽然有所觉,他现在不是普通人,精神感知超凡,李梦婷如此凝视自然令他生出了感应。感受到来人似对自己不善,王大帅强忍住自己没有回头,反而提起桌上的酒壶主动去给刘长生倒酒。
此时的刘惠是正对李梦婷的,她没法跟两人一样一个装没看见,一个装没听见。但她也没要起身相迎的意思,只是对着李梦婷点了点头,意思像在说,“嗯,来了。”
李梦婷被如此冷落,也不生气,她知道这对父女不待见自己。但她既然上了门,自然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此刻她却不着急,仔细观察着王大帅的一举一动,也不主动说话。
王大帅本就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虽然知道李梦婷一直盯着她观察,但就是装作不知道,倒也真沉得住气。更何况主人尚且没有表示,真轮不到他这个客人去打破僵局。
刘惠倒是最先沉不住气的,不知道为什么,见李梦婷这样盯着王大帅看,她心里没来由就紧张起来。刘长生叹了口气,缓缓转过头去,说道,“来了,别站着了,坐吧。”
王大帅适时转过身子,装作才发现身后有人的样子。正好与李梦婷对视了一眼,这一眼让李梦婷心下暗惊。忙就势走到刘长生对面坐下。
此时李梦婷心中却是闪过诸多念头。“好精神的一双眼睛,刚刚在后面时,还觉得这个年轻人太普通了,穿着一般,身型也一般,连人走到背后还不知道,哼,只是天生长了一双好眼睛罢了,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真不明白刘长生怎么会对这人看上眼的,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如此想着,李梦婷打算再试探一下。她环顾了一圈,看到王大帅时,迎来一个满脸的微笑兼一句“阿姨,您好。初次相见,我叫王大帅,叫我小帅就好”。她也只能跟着笑笑。接着又看向刘长生,却发现刘长生正假装不看她,想到下午两人刚吵了一架,她果断放弃了这个目标。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刘惠身上,此时的刘惠显得有些局促,餐桌上怪异的气氛让她觉得非常难受与不安。李梦婷看在眼里,顿时笑了。
“小惠,这位是你男朋友吧,啥时候认识的啊,怎么都没跟妈提起过?”李梦婷此时就像寻常人家的长辈在调笑后辈一般,那语气,那神情让刘惠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猜的没错,小帅就是小惠的男朋友。你离家一走就是二十几年,怎么忽然间关心起这些了。”原本就处在混乱当中的刘惠,听了此话顿时凌乱了。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只能呆呆的去看王大帅。
却见王大帅跟她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很温柔,温柔得就像情人一样。然后她就看到王大帅给她夹了菜,听着他说,“小惠,你也真是的,伯母要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跟着她就看见王大帅朝她眨眼睛。
李梦婷静静地看着,刘长生与王大帅的表演配合得无懈可击,但是刘惠的神情却出卖了他们,虽然刘惠很快反应了过来,但是已经足够她猜到很多东西。此时她倒是更关注王大帅,这个年轻人的反应之机敏,确实让她也有点刮目相看。
“老刘,不介绍一下么?”李梦婷并未接刘长生的话,转而问道。
“有这必要吗?”刘长生自顾自喝酒。
“有。”李梦婷答得简短却异常坚定,像是在说,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真要介绍?”刘长生像似在做最后的确认。
李梦婷没在说话,她相信自己的眼神已经表明了立场。
刘长生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坐正了身子,还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正式介绍一下。”说着略微一顿,右手一伸,成掌,指着李梦婷道:“李梦婷,刘某前妻,小惠的生母。”然后他把手横着一摆,又指向了王大帅,“小帅,小惠男友,我未来的乘龙快婿。”
王大帅强忍着笑,正打算配合刘长生起身给李梦婷敬下酒,客套两句。却找不着插入点。却见此时的李梦婷银牙暗咬,一拍桌子:“刘长生,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这小子倒底是什么来路。”
“妈!”刘惠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忙上来助攻,严肃的说道,“小帅是我男朋友,希望你能尊重他。”
王大帅虽然预感到这一家的关系会比较特殊,但也没料到居然已经僵到这种程度。他有心说两句,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大合适。此时想起厨房里刘长生所提的喜事与秘密,原来竟是这样的“惊喜”,再想到方才刘长生言及的帮忙一事,他更是只能苦笑,原来这忙果然没这么简单。一般人处于这种境地,那也跟水深火热没甚差别了。王大帅此刻还能泰然自若地安坐,已经很不容易。
“男朋友?你就别再演了,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告诉你,没用!就算他真是你男朋友,那也不行,他哪点配得上你?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自己毁掉一生的幸福呢……”
李梦婷还想说什么,刘惠却忍不住打断她:“幸福?您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吗?幸福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你眼中的荣华富贵!”
刘惠渐渐激动,李梦婷也被感染了情绪,她大声道,“我那都是为了你好,也为了家族。”
“终于说到真话了,家族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就是想牺牲我成全家族!姥爷要是醒来,他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听刘惠提到她姥爷,刘长生也是心中一叹,心里问着自己:“他不会么?”
李梦婷也是神色一暗,却不是她动摇了,只是因为刘长生就在对面,多少勾起了她些许往事,心中要说没有遗憾又怎么可能。看着激动的刘惠,她主动放缓了语气:“小惠,你也提到你姥爷了,你姥爷疼不疼你?”
刘惠被她问得一滞,咬着牙不作回答。同样的问题她已经不是第一遍听了。
“你姥爷从小就疼你,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努力了一辈子的家业就这样衰败下去吗?你那些叔公们可都不是心慈的人。”说到此处李梦婷忍不住哼了一声,“你姥爷走后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蚕食他留下的资产,他奋斗了一辈子最后却徒为他人做嫁衣,这事换成你你会甘心吗?你就真的忍心你姥爷带着这种遗憾和不甘离去?”
刘惠很想说自己不想管,什么都不管了,家族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在乎这些。但是她说不出口,她知道姥爷是心疼自己的。那日在与姥爷告别的时候,她看到了姥爷眼角的泪滴。她知道姥爷听到了她说的话。
刘长生怕刘惠被说动,这时候忙接过了话头:“那是你家族的事,不要把上一代的压力与责任强加给下一代。你这是在逼她,不是为她好!”
“小帅,你带小惠先上去。”王大帅应声点了点头。他也认为这个时候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站住!”岂料李梦婷忽然强硬起来,叫住了王大帅,“你不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请你自重。刘姨,你带小姐上去。”
“妈!小帅是我朋友!”刘惠急道,她很想替王大帅说点什么,但是如今心里早已一团乱麻,嘴上却是说不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无力,好想逃避这一切。
王大帅没有就此停下,来到刘惠身边,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没事的,你先上去。相信我们。”
被王大帅一番安抚,刘惠的情绪稍定,她也说不清为何,当他的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刻,就莫名的有了安全感。仿佛有一股力量随着他那两下轻拍注入到了她体内,驱散着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尤自带着担忧的刘惠还是任由刘姨扶着上了楼。大厅里难得安静了下来,三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李梦婷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但是那要看放在哪。以他的背景,对我们李家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是我的人。”刘长生一字一顿的说到。
李梦婷迎着刘长生的目光,毫不退让的说:“那也依旧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