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段飞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林翠云那颗悬挂着的心稍为放了放,但心里的担心却没有消除,于是说道:“他中的是阴毒,现在毒气已蔓延在他的体内,单是护住心脉是不够的,你要帮他除掉身上的毒才行。”
孙郎中翻了翻白眼,不高兴地说道:“你着急什么?我又没说我不救他。”
“那赶紧动手啊。”
“我要动手的时候自然会动手,你先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会中了屠龙那老小子的玄阴指?”
“玄阴指?”
“是的,这玄阴指阴寒毒辣,这小子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既然你老人家知道这是玄阴指,想必已经有办法医治。”
孙郎中高傲地仰了仰首,不屑地说道:“就凭屠龙那老小子,还不至于会让我束手无策。”
“哦,原来那人叫屠龙。”
“你不知道他叫屠龙?”
“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县衙的捕头。”
孙郎中不由一愣,惊讶地说道:“捕头?这老小子竟然当了捕头?”然后,他神色一变,问道:“你的行踪败露了?”
林翠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那怎么会招惹上屠龙?”
林翠云伸手指了指段飞,说道:“都是因为他。”
孙郎中神色又是一变,说道:“这小子来历不明,又透着古怪,果然惹是生非。”
林翠云叹了口气,说道:“我怀疑他是奸细。”
“奸细?”孙郎中那原本懒慵慵的眼睛突然精光四射。
“嗯,不过我们先不追究这个,救了他再说。至于我们是怎么招惹上那个屠龙,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刻说不清楚,稍后我再详细跟你说。”
孙郎中问道:“你决定要救他?”
林翠云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是的,不管他是什么人,先救了他再说。”
“好,既然你一定要救他,那我就救他。但我也把话说在前面,救他非我本意。”
“那谢谢你了。”说着,林翠云欠了欠身,向孙郎中盈盈施了个礼。
孙郎中脸上荡起一丝微笑,慈祥的微笑,然后说道:“你也累了,先回家休息,这小子就交给我了。”
“好。”
突然,林翠云又欠身向孙郎中施了个礼,说道:“老爷子,还有一个事情我要向你老人家赔礼道歉,由于事情紧急,我把你的马车给弄丢了,回头我赔你。”
孙郎中挥了挥手,说道:“丢就丢了,丢了好,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别啰嗦了,回家吧。”
林翠云坚持说道:“老爷子,我一定会卖辆新的还你。”
看林翠云还在啰嗦,孙郎中板了板脸,说道:“还什么还?难道你没听见我说的话?”
“我听见了,但是。。。。。。”
不等林翠云说完,孙郎中已经打断她的话,挥手说道:“赶紧给我回家去,别在这里阻碍我救人。”
听他说要救人了,林翠云不好再跟他争下去,于是说道:“老爷子,那我先回去了,回头再商量这个事情。”说着,便走了出去。
走的时候,孙郎中不忘喜儿,朝林翠云喊道:“帮我拴好喜儿再走。”
林翠云应道:“老爷子,你放心,你救人,我照顾好喜儿。”
林翠云回到家里,孟雄正在等她,看她回来了,跳了起来,扶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说道:“刚才我听到马蹄声,就知道你回来了。”
林翠云喝了口水,喘了口气,问道:“文秀他们睡了?”
孟雄点了点头:“嗯。”然后问道:“那位兄弟呢?已经走了?”
林翠云摇了摇头,说道:“没走,在孙郎中家里。”
“他的身体还没复原吗?”
“他又受伤了。”
孟雄一鄂,睁眼问道:“又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只是去县衙报官吗?怎么受的伤?”然后又紧张地问道:“你呢?有没有受伤?”
林翠云说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是了,是不是路上碰到小贼了?”然后孟雄又自责地说道:“早知道这样,昨天我就应该早点回来,由我带那位兄弟去县衙。”
林翠云沉默了下,突然说道:“我怀疑他报官是假的,他只是想我带他离开这里而已。”
“假的?”
“嗯,我怀疑他是奸细。”
孟雄吓了一跳:“你说他是奸细?!”
“嗯,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已经猜出,他之所以要我带他去报官,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他不认识这附近的路,需要人带路;二,是他的身体还没复原,没办法自己走出这山谷,所以才假借要报官,好让我们带他脱离这里。”
孟雄沉吟了下,突然问道:“娘子,你说他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翠云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太象。”
孟雄说道:“不是就好。”顿了顿,他又说道:“既然他是奸细,为什么还带他回来?干脆一剑了结他不就完了?”
林翠云贝牙轻轻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下,然后说道:“这只是我的怀疑而已。”
孟雄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既然你怀疑他,一定是这小子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林翠云叹了叹气,说道:“本来我是想让衙门审问清楚他的来龙去脉的,却不想有人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出手伤他,逼于无奈,我才现身救了他。”
孟雄一听她这么说,不由紧张地问道:“你在衙门现身了?”
林翠云点了点头:“嗯,不过当时我是蒙着脸的。”
于是,林翠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孟雄。孟雄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特别是听到林翠云差点中了屠龙的玄阴指时,更是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听完林翠云的叙说之后,孟雄蹲下身,伸手握住了妻子的小手,怜惜地说道:“既然他是奸细,干嘛还冒着危险去救他?”
顿了顿,他又说道:“按你所说,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奸细。”
林翠云沉吟了下,说道:“等他的伤好了,我一定要狠狠逼他一下,好让他供出他潜伏在武圣国是想刺探什么消息。”
孟雄说道:“这事由我来,你的心太软了。”
林翠云看了看丈夫,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让你来。”
孟雄恨恨地说道:“娘子你放心,管他是不是铜皮铁骨,我一定会让他说个明明白白的。”
林翠云又是叹了叹气,说道:“关乎家国大事,也只有下辣手了。”
“嗯,你也累了,先歇一下,我这就去煮热水,给你干洗澡。”
话说林翠云离开之后,孙郎中又仔细察看了下段飞的伤势,然后自言自语的:“这老小子果然毒辣,也不知道他跟这小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这出手没有十成功力,估计也有七八成了。”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往另外一个厢房走去。那是他的药房,放了各种药材,是他的禁地,轻易不让外人进去的。
他在药房呆了一会之后,出来时,手上抓着一大把草药,然后走到屋子后面。
屋子后面是一个院子,院子边上放着一口大水缸。他伸首看了看大水缸,估计水缸里面的水够用,所以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草药,然后出屋去了。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两只手各托着一块大石头。
进了后院之后,他把石头往地上一扔,然后走到水缸那,伸手,一把抓住了水缸的边沿,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就单手把水缸提了起来,象提一个菜篮子那么轻松。
他把水缸放在石头上,放好之后,便去了厨房,从厨房里拿了八根大腿般粗大约三四尺长的木头,放在水缸底下,然后又拿了些杂草,混着木头,点燃了火。火点燃之后,他把草药丢进水缸里,然后便进屋了。
进屋之后,他脱鞋坐上床,扶段飞坐了起来,然后双手在段飞的后背上便是一阵乱拍。但说也奇怪,他的手每拍一下,段飞的身体就颤抖一下,渐渐地,段飞本来苍白的可怕的脸色,开始慢慢有了一丝血色。
就这样折腾了近大半个时辰,孙郎中才停了下来。他的手一停下来,便又扶着段飞慢慢在床上躺下。
段飞躺下后,孙郎中下了床,枯瘦的脸上,竟然一片苍白,额上的汗珠,竟然成行成行地往下滴。他眯着眼看了看段飞,然后喃喃自语:“这小子真是可恨,竟耗了老子这么多的功力。”
自言自语完了之后,他走到一边,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象老僧入定一般,开始默默调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孙郎中突然张开了眼,刚才还疲惫无神的眼睛,已经变得精光四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想必刚才经过一番调息之后,功力已恢复了不少。
孙郎中一跃而起,走到床边,抱起段飞,然后向后院走去。这时候,水缸里已是热气沸腾。孙郎中走过去看了看,突然把段飞放进水缸的热水里。
只听见一阵阵噗嗤噗嗤的声响,本来沸腾的热水,顿时凝结成冰。孙郎中一看,也不禁皱了皱眉,又自言自语的:“这老小子的玄阴指果然厉害,怕是已经有六成的火候,这倒是让人有点意外。”
他知道,这玄阴指练到十成功力的时候,便会一指成冰。但这玄阴指很难练,据他所知,这世上练到十成功力的人还没听说过,能练到六七成功力的,已是世上罕有的高手了。
“这小子命不该绝,如果不是碰上我老人家,就算他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自言自语中,他的手掌往火堆一推,火势顿时变得迅猛起来。过了一会,冰开始慢慢融化。随着冰块融化,段飞的脸色越来越红润。
等到水缸里的水又开始冒烟,孙郎中才把段飞从水里提出来,然后又抱着他回屋里。
回到屋里,孙郎中把段飞放在床上,扶着段飞坐着,然后也坐上床,又开始在段飞的身上拍打起来。
象刚才那样,大概拍打了半个时辰,孙郎中才又停手,然后又露出刚才那副疲惫的样子,于是,又开始静坐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