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不禁有些面面相觑,正犹豫间,只听那梧桐郡校尉寒铁衣洪声道:“如此甚好,某家还担心没热闹看了呢,哈哈,既然如此,某家就留下来看热闹,不对,是欣赏欣赏美景,哈哈哈”,说罢,不顾一脸铁青的阙双城,转身便向七杀院边走边道:“快给某家备上好酒好菜,再叫几个美人来作陪”。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就不好再做出头鸟,与阙双城拱手见礼后,转纷纷转身向七杀院走去。
王阎三人也不例外,一同回到七杀院中,王阎问道:“哎勾子,你是准备去饮酒呢,还是要去歇息下”。陈勾笑道:“饮酒谈不上,但那寒校尉毕竟是在下上峰,还是需要拜会下”。“那好吧,小雨爱清净,那我们就先去歇息了”
经仆人引路,七拐八绕之下,来到了七杀院客房所在,一片竹楼之前。
这片竹楼建于一片竹林之旁,竹林随着清风的吹拂肆意帮动着,仿佛一片碧绿的湖水,荡起阵阵波澜。小楼有三层,最顶层向着竹林方向,更有一个大窗户,推开便可欣赏整座竹海。竹楼中的桌、椅、床榻一应物件,皆由竹子制成,更添了几分雅致。
看的出,小雨姑娘还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看着小雨开心,王阎也莫名的笑了起来,心里更是一阵清宁。
忽然,王阎丹田之中,传来一阵悸动。丹田之中,便是气魂,气魂者,气之魂魄,大千世界,无一般无二之人,同样,这世上,也未出现过相同的气魂。不同的气魂,会对练气士们修炼的功法施以特殊的影响,而王阎的气魂,却是一道阴阳鱼,一阴一阳,纠缠在一起,缓缓游动,相辅相成。而此时,传来异动的,却是那条阳鱼。
阳鱼此时闪动着阵阵雷光,而那丝丝雷芒,却都朝着东面,王阎见此,不禁喜形于色,对小雨道:“小雨,这里有天雷踪迹!”
天雷者,应天地异变而生,从天而降,威力绝非那雨天打雷可比,落地之处万物化为虚无。天雷本无形,毁灭之后,自身也就消散化作一团虚无,然或因练气士大能者以秘法禁锢,或因落入禁地险地之中,被那天然阵法所困,世间也偶有天雷现形。
天下间气魂何止万千,有些玄妙异常,有些则平淡无奇,而王阎这道阴阳鱼气魂,却只能用怪异来形容。
地府有个传统,新生儿满周岁的那一天,需要进行抓周礼,所选之物,具是些功法典籍。王阎身为地府府主王虎臣的儿子,那待选的具是当世一等一的功法,没想到当年满周岁还胖乎乎的王阎,一把就抓住了属于三千大道雷道中的万千雷狱。
这万千雷狱,乃上古先秦方士林玉所著,这林玉也是一代奇人,善著书而不善修行,自身修为平平,所著道法却皆非凡品,寿命四十余载,仅著书五部,失传两部,流传至今仅剩三部,其中的万千雷狱,为王阎父亲,地府府主王虎臣所得。
然而怪异之事随之而来,开始修行后,王阎总是有段时日,万千雷的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然后却也总有段时日,修行不进反退,再过一段时间,竟隐有爆体走火之兆。王虎臣无奈之下,请来地府军师刘雨婵,刘雨婵施展观气之术发现,问题就出在王阎的气魂之上。一朵阴阳太极图,两条阴阳鱼,阳鱼在上时,修炼万千雷狱则事半功倍,阴雨在上时,则事倍功半。
且一旦王阎体内阳刚玄气太盛,阴鱼就会有躁动不已,从而使得王阎周身玄气激荡,极易走火,那刘雨婵丢下一本自称当年大战自鬼界所得的名唤生死簿的法决,让王阎将这生死簿与那万千雷狱一同修炼,阳鱼在上时修炼万千雷狱,阴鱼在上时修炼生死簿。
王阎懂事后才知道,无论这万千雷狱,还是生死簿,都是极难修炼的法决,万千雷狱需要借助天雷进行修炼,才可能有大成之望。而天雷何其难寻。而那生死簿,更是讲究以术练气,需要贯通生死簿中记载的鬼道一百零八,才有望大成。
可以想象,王阎得知真相后是多么的绝望,作为师父的刘雨禅他是敢怒不敢言,跟王虎臣就不一样了,这父子俩从小就随和,刘雨禅教王阎拳脚功夫以壮其筋骨时,就是王虎臣做陪练。得知自己被坑以后,更是差点就上演了一场父子互殴的好戏。心知有愧的王虎臣,赶忙取出当年机缘巧合获得的一道天雷。也就是那时起,王阎发现自己气魂中的阳鱼,对天雷有一定的感应。
王阎当年也问过王虎臣,那道名唤天罡雷的天雷来历。这才知道天雷本无迹可寻,但天地万物本就互有关联,据万千雷中记载,天雷会感应天地间心思纯正且极度执着之人,在其身上种下天雷引,若有人能助其完成执着之事,就会引发天雷引,使得天雷现身。
这道天罡雷,就是王虎臣在当年万仙劫中,了却了一名身怀天雷引之人的执念后,降临世间的。王虎臣以地府至宝金刚琉璃瓶锁着这道天罡雷至今。但天雷威力实在巨大,这金刚琉璃瓶至今,已是摇摇欲坠。
天知道王阎受了多大的罪,才成功炼化了这道天罡雷,万千雷狱终有突破,成功练出第一狱,天罡雷狱。王阎此次出行游历,目的之一便是寻找其他天雷,而今夜这阳鱼异动,与当日王虎臣拿出天罡雷时如出一辙!
王阎起身,就准备出去查看一番,忽又停住,摸摸脑袋对小雨笑着说:“你看我怎么这么着急,今天这场景,明摆着是有挽月宗的仇家来寻仇了,此刻整个挽月宗处处戒备,我们这些宾客怕是更被盯的死死的,不急不急,搞不好,这天雷,还要落在挽月宗这场乱事上呢”
竹楼中有备好的清茶,两人煮了茶,悠闲的坐在窗边望着一片碧海波涛起起伏伏,当真是心旷神怡。
闲聊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突然,一枚短小的黑色旗帜凭空出现在王阎面前,旗面上绣着一个“召”字。
王阎面色微凝:“小雨,鬼遁旗现,应是鬼门关有战事发生,我得阴身回去一趟。
小雨点点头,就又托着下巴磕望着夜色中的林海发呆,王阎微闭双眼,运转生死薄心法,口中轻喝道:“鬼道十九:阴神出窍”,另一个王阎自其身体之中飘出,细一看,与王阎长得一般无二,却只是一道黑色的鬼影,腰间缠绕着几道铁索,身形在夜色之中若有若无。
这正是生死簿中,鬼道一百零八之一,可聚阴神跳出肉身遨游四方,但王阎这阴神更甚,在气魂之中那条阴鱼的加持之下,更是可具备其本体生死簿的全部修为,只是以王阎目前对这鬼道十九的掌握,阴神出窍后,本体便无法动弹。
王阎阴神纵身向那杆鬼遁旗一跃,令旗一卷,便将阴神卷在其中,下一刻,鬼遁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极西处一处深渊底部,一座巨大的城池,横在两座大山之间唯一的通路之上。高大厚重的城墙通体漆黑,如同一头巨大的远古巨兽,仿佛在无声的咆哮着。城墙之上,此时密密麻麻皆是顶盔掼甲的兵卒,其中三五成群的夹杂着一些练气士,或老神自在的眯眼望着远方,或指指画画的为兵卒的箭矢附着各色光芒。
西门城楼之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体型却极为瘦弱的中年男子,就像一根高挑的竹竿一般,苍白的面色之中,眼神却极为锐利,着黑色布衫,按剑而立,消瘦的身躯在阵阵阴风之中巍然不动。
城池再往西,便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之中,更不时传出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之声。
一杆黑色令旗猛然浮现在那名消瘦男子身侧,旗帜随风展开,一道黑影随之跃出,正是王阎。王阎看到这名消瘦男子,肃立抱拳行礼道:“末将王阎,接令而来,听凭钟离将军差遣!”
消瘦男子苍白的面色中,泛出几丝笑意:“少宗主不必多礼,今日接探子报,有一黄级鬼潮将至,军师有令,凡鬼潮少宗主均需出战,故以少宗主留下的鬼遁旗报信,少宗主来的好快”
王阎骚了骚头笑道:“钟离叔,你知道我师父那人,可是铁令如山,我哪里敢怠慢,今日还是鬼门关钟离濛将军下的一名冲锋小卒,任凭钟灵将军差遣。”
“好,据探子报,鬼潮即刻将至,不过区区黄级,以卵击石,我看火雷炮都不用动用,聚城挫其锐,然后出城斩杀便是,老规矩,待会你去破阵营,破开鬼潮后,便离队游弋寻找高级鬼物击杀。”
片刻后,钟离濛淡淡道:“来了”,王阎眯眼一瞧,一朵巨大的黑云从那无尽的黑暗之中飘出,那是一朵由无数阴魂聚集而成的阴魂之云,数不清的扭曲面孔在阴云上时隐时现。阴云之后,密密麻麻的各色鬼怪潮水般的涌出,人形的、妖形的、半人半妖的,凝体的、未凝体的、凝体未完成的、饿鬼、吊死鬼、水鬼、腐烂鬼等等应有尽有。这些初见光明的鬼界秽物略一迟疑,便嘶吼着更加疯狂的向鬼门关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