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有一个问题。”凡生低着头，突然面色有些古怪。
因为按理说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由它亲自说出口的，然而因为最近说这话的人实在太多了，因而他也产生了好奇。
“说吧。”
晚间的师傅点了盏夜灯，凉风拂过面庞，吹走了一日的热量。
“什么是爱？”
“哦？”师傅侧过头来惊异地看了一眼凡生，说道“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不对，应该说根本回答不了。”
“那那些人到底是如何能确定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呢？”凡生还是有些疑惑。
眼前浮现了自己这些日子所见的许许多多的热恋情侣的脸，然而他们都可以很自信地对着另一半说道：我爱你。看起来，想要知道自己爱不爱一个人，似乎是很简单的事情。
“有人对你说了这句话了？”师傅忽然转而问道。
“嗯呢。”凡生点了点头。
确实，就在昨日，有一个隔壁班的小姑娘跑到了A班来把他叫了出去，结果他真的出去后，原本还有些放纵大大咧咧的女孩忽然就像是萎靡了一样，捂着脸害羞地对他说了这三个字。
“那你怎么回答的？”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说了什么？”
“额......好的。”
“就这样？”
“嗯。”
“......”
师傅沉默了，有那么一秒他忽然觉得自己教育凡生这几年来似乎有些失败。
然而凡生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所以说，一个人要怎么确定自己爱不爱另一个呢？”
师傅舒心一笑，淡淡地说道“爱情这种东西，是很难直接感受到的。因为它和暧昧，亲密，友情等等实在是太接近了。
而对于不同的人，他们对于这些词的定义又有所不同，所以清晰地明确爱的难度又往上翻了一倍。
你可以和他一起吃饭，也可以和他一起游戏，然而这一切除了爱之外仍可以有很多词来代替，我们不能仅仅把爱归结到现实中的某一行为。”
“那是不是当你找不到可以代替的词汇时，你就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了。”
“不错，会举一反三了。”说到这里，师傅从躺椅上微微坐了起来，看向远处屋内亮着的灯光，那里有一个人影坐在书桌前。他笑了笑，说道“对于师傅而言，爱就是无法代替，特别的存在。”
“懂了。”凡生点了点头，转身走而回去。“我先睡了，明天还有比赛。”
“好的，晚安，加油。”
“晚安，加油。”
......
两道剑光猛地相撞在了一起，刹那间火花四溅。两人的双眸之中被映照出了点点火星，如同一瞬间绽放的光华。
“和我比剑你还敢分心！”李飞突然咆哮一声，身上的力量陡然间增大了不少。然而当他再度和凡生相撞在了一起时才发现，对方的所展现的力量也绝对不是他的极致。
两人的步伐紧紧地交接着，一人刚踏过的路面下一秒就被另一人的脚印完全的贴合而上。
剑光茫茫，叮叮当当。随着两人从这头打到了那头，原本坚硬略带些磨砂的石面地板也坑坑洼洼了起来。
龟裂的石子四散而落，并被场上的动静震得左右摇晃。如同调酒师置于高酒杯之中的冰块，被紧接而来的酒水冲击得来回碰撞。
几乎是在李飞拔剑的一瞬，凡生的右手就出现了道道伤痕。因为对方的剑是在是太快了，总是能在他举剑格挡的时刻，通过手臂的调整让自己的剑芒擦过凡生的右手。
场面变得如同击剑一样，当一方处于极为强势之时另一方就被逼的几乎只能是不断防守。凡生不停后退，而李飞则是越战越勇。
没错，这才是他！一个只要拿起剑就能碾压同龄人的他！
熟悉的控剑韵律，熟悉的迈步前进，对，就是前进。而那前进的尽头就是胜利。
然而打着打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充斥于他的心间。然而这股感觉一开始还并不明显，他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是为什么。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突然明白了这股奇怪到底来自何处！
凡生！居然在慢慢变强！
别人或许不知道，然而凡生却是相当清楚，战斗进行到了现在，自己那超强的学习能力就要开始体现出来了。
只见他不断受伤又不断愈合的右手越发的灵巧，开始有了某种挥舞闪避的节奏。其上需要被治愈的伤口出现的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几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被对方钻到孔子。
他的身法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只是单纯的躲避与退却，而是渐渐开始有了余力，蓄势待发。
“他居然在学习我。”李飞眼睛一凌，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愧是能将陈超师兄打平的人，呵呵，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轻敌了！
他的右手陡然加快，轨迹烙印在了空中隐隐呈现出了一道不太规则的圆形。
白亮的剑身分出层层残影，凭肉眼根本无法捕捉清晰。就见这笔直的白芒以一种近乎灵巧的方式居然躲过了凡生用以抵挡的防御，猛然朝着他的喉中刺去。
当然他并不会杀了凡生，杀人泄愤这种事情除了会给他的履历上抹黑一笔外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他只需要以胜利之姿高傲的将剑停在他的喉前，然后微仰着头，无需言语，一个嘲讽的笑容与眼角就足够狠狠将对方的尊严践踏于脚下。
李飞的嘴角此刻已经有意无意地上扬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
想想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能比敌人倒地的声音更加优美？是敌人的哀嚎么？不，那太粗俗。他更喜欢敌人在自己的实力下跪地求饶。
恐惧，为了活命而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什么，那份纠结~那份难堪，那份勉强，简直就是这世上最美的画卷！
凡生极速地后退，然而即便如此，身前那柄细剑依然紧紧地跟着自己。
他有些不懂人类复杂的情感，比如李飞，为何他第一次见自己就需要那么大的敌意？
比如那位把自己叫出去说喜欢自己的少女，为何在听了自己的回答后脸色大变，一甩辫子就愤然离去。
然而昨夜听了师傅的话，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哪怕他觉得自己应该只掌握了一些皮毛，但也许自己能解释这一切也说不定。
凡生视线的忽然从剑尖看向了李飞的脸，此刻对方那抹似是而非笑意更加让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师傅教自己的几乎没有错误，除了先前晒太阳那件事情，那么这次也应该不会错了。
只见凡生突然张口问道，“李飞......”
“嗯？现在求饶？晚了！”
“不是，我想......”
“呵呵，想平手，门都没有！”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爱......啊？”
这一瞬，李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以及自己的剑，
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