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浪漫”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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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玲安的约会又一次失败了,一时冲动,她便拨打了热线电话。这次约会的对象叫安迪·刘,是一个退休的鳏夫。他所谓的常春藤学位不过是社区大学的副学位和在哥伦比亚大学旁听过几门亚洲研究课程。在电话里,梁玲安拒绝了“守护浪漫”客服代表推荐的许多服务项目(她怎么能把社会保险号码告诉陌生人呢),但她最终还是答应下周在咖啡馆和恋爱顾问见个面。这个恋爱顾问的名字叫安吉拉·李,至少是个亚裔,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一想到要向一个陌生人透露自己恋爱方面的个人信息,梁玲安就感到非常尴尬和难受,以致几次都想取消这次会面。如果顾问是个白人,她是什么也不会告诉他的。白人的标准完全是另外一套:他们认为爱情和幸福都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不管人们的期望多么不切实际;他们认为不管早年做过多少愚蠢的投资决定,退了休,都应该享受奢侈的旅游和最好的医疗服务;即使一大把年纪离了婚又再婚,他们也会邀请所有人一起过圣诞节,将新配偶的成年子女和孙辈看作是自己的一样,仿佛他们就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这简直是疯了。
与安吉拉·李一见面,两人先是聊了一些闲话,以便双方尽快熟悉。梁玲安的过去、她每天做的事、婚姻失败的原因、现在的择偶标准,这些问题很容易打发时间,也早就有了现成的答案,朋友、邻居都八卦过了。梁玲安来自一个大家庭,兄弟姐妹很多,很少受到父母的关注,这就是她为什么只要两个孩子。她认为完美的一天是从打理花园开始的,然后浏览一下投资收益,再悠闲地逛逛农贸市场。她婚姻破裂的原因是她丈夫不知道自己是个笨蛋。她现在想找一个至少知道自身局限性的伴侣,有健康的心态,懂得寻求他人的帮助。
安吉拉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完以上信息,然后就把电脑塞进了一个超大的路易威登手提包。“好了!”她说。
“完事了吗?”梁玲安问道。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可能因为她是马来西亚或印尼华人。她很友好,打扮中性,像是一个信教的人。如果有时间的话,梁玲安还想多了解一下她,比如她的年龄、学历和婚姻状况,可以和凯特比较一下嘛。
“差不多了,梁女士——我想问一下,您是否考虑过远程恋爱,也就是和不在您身边的人谈恋爱?”
“你是说他会住在很远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很可疑。难道周围已经没有可以和她约会的中国人了吗?和雪莉·常在一起的是什么人?韩国人?“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互联网连接的世界里,希望美好的前景不再遥不可及,”安吉拉向前倾过身来,脸上带着微笑,“这个建议是,通过扩大地域范围,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潜在伴侣。”
“附近的选择还不够多吗?我想找一个和我背景相似的人。”众所周知,在他们这一代人中,最好的中国移民都定居在加州,主要是加州湾区。洛杉矶也有一些,但有风险,说不定会遇到做进出口贸易的人。梁玲安可不想最后找一个什么雷诺杂货店的老板。
“明白,我们绝对可以把寻找范围限定在25英里半径内。从刚才的简短对话中,我发觉您可能认为传统模式,两人公开的约会……有点过时了。您似乎讨厌浪费时间。”
梁玲安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
“我认为您可能更喜欢一个更私密的方式,两个人先聊几次,觉得合适了再见面。我们有一些谨慎的客户都更喜欢这种方式。”
“那么……我们是要在电话里谈?”
“也可以在电脑上,可以视频聊天,这样既能看到也能听到。”
“我不喜欢视频聊天。我女儿爱用,图像很模糊,有时候还是颠倒的,我不知道怎么调整回来。”
“天哪,那样确实挺讨厌的。我们的应用程序很容易操作,这是我们专门为年纪比较大的客户开发的。要我帮您安装一下吗?现在就可以。”
梁玲安犹豫了一下。在过去的几年里,她听到过很多这种与技术相关的类似承诺,总是以同样的方式结束——弗雷德或凯特急得直搓手,不断调整呼吸,而梁玲安还在费劲儿地试图连上无线网络。梁玲安记得,她曾经暗自窃喜科学技术的发展超过了自己母亲的能力,看到妈妈面对快速移动的扶梯和噼啪作响的自动取款机不知所措时,她获得了一种满足感。可是梁玲安的妈妈很不称职,厉害专断,不停地挑拨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梁玲安可不像她。可是,为什么她的孩子也这样对她呢?
这时,坐在她对面那个像摩门教徒的亚裔顾问把电话还给了她。“试试看,”安吉拉说,“我已经帮你匹配好了,看看使用起来是不是不难?”
梁玲安试着点了一下,然后又点了一下。令人惊讶的是,屏幕右侧滑动出正确的结果。她慢慢自信起来,滑动得快了起来。
直到出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她想:真简单。
在安吉拉的所有推荐中,梁玲安最中意的是温斯顿·朱。和她一样,他也是华裔美国人,20世纪60年代初移民到美国。他们都是大家庭中最年长的孩子,都在婚姻中忍受了几十年的痛苦,最后才离婚。无论他们聊什么,都能立刻找到共同点,可以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
令她惊讶的是,梁玲安发现视频聊天和面对面聊天并没什么差别,视频聊天时两人不就是面对面吗——这不就该叫面对面聊天吗?她看到凯特和弗雷德在生活中跟他们的伴侣说话时,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呢。她和温斯顿交谈时,至少是看着对方的,在谈及他们生活中的细节时,他们是在用眼神交流。和人分享自己成就的感觉真好!温斯顿对梁玲安的各项成就——那些她自己的孩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成就——都非常感兴趣,并赞叹不已。温斯顿的情况是这样,他目前不在美国,临时派驻海外,如果不是因为距离,他们当然应该正常地见一下面。
几个星期后,他们已经发展到一天要通两次话:他那里的晚上和她这里的早晨,然后他那里的早晨和她这里的夜晚。两人都很享受这种安排,一直坚持着这种聊天模式,从未中断。如果实在没什么话讲,他们就静静地陪伴着对方。梁玲安会把电脑拿到花园里,放在凳子上,打开扬声器,然后去把熟透了的柿子从树上剪下来,伴随着温斯顿偶尔打字的声音。每天晚上她则把笔记本电脑带到床上,和温斯顿视频完之后,翻了个身就睡着了。她发现自己不再害怕晚上的声音了。
温斯顿和梁玲安这样通话进行了差不多快两个月——这种交谈方式让她感到非常满意,非常充实,这时,温斯顿竟突然开始向她借钱。
温斯顿说朝她借钱让他非常尴尬。从他们的谈话中,梁玲安知道温斯顿14岁起就开始自己养活自己了。那时父母把他送上船,到香港和从未谋面的亲戚一起住。温斯顿一到香港,家里就让他好好学习,计划让他先考入美国的顶尖大学,再想办法筹钱,把全家接过去。
温斯顿的姑姑——他父亲的妹妹在门口迎接他。几十年后,他才明白姑姑那种呆滞的眼神其实是吸毒成瘾的迹象。他父母原本指望两个表亲帮他找份工作,结果他们自己都是无业游民,沉迷于赌博。事实证明,姑姑全家都没有工作,靠着祖父母微薄的救济金维持着生计。温斯顿从广州来到香港的那一天,他的祖父就颤巍巍地告诉他,他每天只能供他吃一顿饭,其他的他得自己想办法。
温斯顿最终在一家生产塑料花的工厂里找到了一份手工装配线的工作,由于用来粘贴玫瑰假花的胶水有毒性,刚干了几个月,他就开始不停地咳嗽,一年后,他的眼睛就受到了感染。工厂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去看驻厂医生。尽管当时他才16岁,但他知道绝不该把血汗钱再付给害自己的人,于是他便找了一个当地的中医给他看病。那个中医只收了他二折的费用,并给了他一小包特别难闻的中药,嘱咐他将中药熬好后敷在眼睛上,一定敷够一个小时才行。
“你得换一份工作,”医生建议道,“你太小了,这样下去,只能撑个一两年。”
又过了九年,温斯顿才设法到了美国。他接下来的经历,和梁玲安他们这些移民差不多,只是更为艰辛一些。后来,他在贝勒大学而不是最初计划考入的伯克利大学获得了学位,在休斯敦而不是在旧金山买了一套房子。他在埃克森担任系统工程师,有稳定的薪水,但要养活他那不工作、当家庭主妇的妻子和两个念私立高中的女儿,还是入不敷出。
小女儿考上耶鲁大学时,温斯顿在黎巴嫩找了份工作,作为军事承包商黑日公司的现场技术管理员,工资比在埃克森工作时高出40%,而且住房是免费的——这是一个大福利。现在他已经离婚了,便把房子留给了前妻。公司还提供餐饮补贴,显然公司不太希望员工离职。
现在,黑日公司遇到了麻烦,因为多年前违反了伊朗贸易禁运的相关规定而遭到了制裁。温斯顿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或者它对公司将有多大影响,他只知道自己的账户现在被冻结了。女儿下学期的学费几天后就要交了,他所有能凑的钱加在一起,还差几千块呢。温斯顿觉得像耶鲁大学这样的顶级学术机构应该能接受他的延期付款,绝不会因为交不上学费而把一个勤奋的学生赶走,但作为一个负责的父亲,他不愿意女儿承受这样的风险。
“如果你无法帮我,”他说,“我完全能够理解。”
一阵沉默,像死鱼一样腥臭。
他求助的第二天早上,梁玲安就电汇了钱。但她只给温斯顿汇去了所需费用的1/3,她觉得自己的慷慨足以激励温斯顿一家去筹措剩下的钱。拿出这九千美元,虽然不会让她觉得伤筋动骨,但还是让她很心疼。这笔钱一离开她的账户,她就觉得自己似乎少了些什么,似乎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即使她一直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但毕竟它一直在身上。
她强迫自己去理解温斯顿确实比自己多吃了很多苦。为孩子们提供的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让梁玲安一直觉得她在美国的打拼似乎辛苦异常。但是和温斯顿接触后,她才意识到比自己贫穷和痛苦的人多得是呢,亚洲的贫穷就像个无底洞一般。借出这些钱,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她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再说,温斯顿会把钱还给她的,没什么可担心的。汇钱时,她还附上了留言。几分钟后,电话响了。
“非常感谢!”温斯顿说,“我无法描述这件事让我有多尴尬。我一辈子都在为别人努力工作,可是谁又记得呢?谁又关心呀?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在这么富有的国家养家糊口会这么难?我的前妻,我都养了她一辈子了。她一直没有去工作,我们离婚时,我把一切都留给了她,因为我不想让她受苦……账单来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温斯顿,我一分钱也不付。’她说。因为她认为我理应为一切买单,即使我们离了婚!她的衣服、她的车、她的保险……女儿们也认为这理所当然!她们小的时候,非要学打网球。我一辈子都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去学学打网球呢?但我告诉自己,等退休以后再学吧,现在别乱花钱了,留着给家里用吧。可是当蒂娜和辛迪问我可不可以学网球时,我立刻说当然可以啦!我带着她们去上每一堂课,在球场上跑来跑去地捡球,不想教练浪费我的钱。我想要他把时间都花在教学上!每节课结束时,我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毕竟我已经50多岁了。我的医生警告我:‘温斯顿,不能再这样下去啦!’但我还是每周都这样,一直到孩子们高中毕业。可是有什么用呢?没人记得。现在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我终于遇到了我的灵魂伴侣,应该一起生活的女人。”
听到这些肉麻话,梁玲安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她正在厨房里拆手切米粉,想放在海鲜炒菜中。一般来说,她不太喜欢听甜言蜜语,现在却勉强接受了温斯顿的华丽辞藻,中间夹着他来美国才学会的那些词儿——他很是引以为傲,她还是更喜欢言简意赅。
温斯顿最后那句话确实有点夸张了。她觉得这应该是个小高潮了,就嗯了一声,表示她收到了他的深情告白,然后任由温斯顿在电话那头继续激情四射。她唯一感兴趣的是他的家庭。从目前梁玲安掌握的情况来看,温斯顿的前妻和女儿们都是一丘之貉:懒惰、骄纵、吃定他了。可是,温斯顿直到现在,却还认为女儿们是他的天使。
“你知道大家都怎么说,”她大胆地说,“孩子可以是祝福,也可以是诅咒。”
“除了你,我的一生都是诅咒,一生都无法摆脱诅咒,直到被榨干。”
“是的。”梁玲安打开了野生虾包装袋,闻了闻。那是她早上买的,价格还很贵。“我的两个孩子,都很让人失望。儿子离婚了!我告诉过你吗?女儿的丈夫甚至没有工作!至少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你说,温斯顿,什么是企业家?我以前以为企业家都是早出晚归,整天辛苦地工作,像开干洗店的韩国人一样。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有这种企业家:整天待在家里,坐在电脑前,鬼知道在干些什么!你知道吗?我女婿每天都要休息一下,开车去一家咖啡店喝咖啡。他和我女儿都对那家的咖啡赞不绝口,说什么是有机的,比其他咖啡要好太多太多。心想着自己也不该故步自封,不敢尝试新事物,所以我昨天也买了一杯来尝尝。温斯顿,我发誓,那杯咖啡的味道和麦当劳完全一样,但是比麦当劳的杯子小多了!更糟的是,费了半个小时工夫才做好,还花了我六美元。我本来和朋友伊冯约好共进午餐,害得我差点儿迟到。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们应该自己在家煮咖啡,毕竟他们只有一份收入——她就把我当作敌人。要知道,只有我才会这样跟她说实话!”
“哦,我无法想象我的女儿会嫁给什么人,”温斯顿说,“蒂娜和辛迪,她们都那么聪明、漂亮。我告诉过你吗?上次我们去上海时,酒店的门童觉得蒂娜长得特像范冰冰!”
“是的,你说过了。”梁玲安有些不耐烦,免得温斯顿又开始唠叨那件事。她第一次听温斯顿这么说,就觉得不太可能。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孩子的照片,但温斯顿和前妻长相都一般。梁玲安觉得只有嫁给老外,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中国女孩才会摆脱自身天生的丑陋,生出一个漂亮的混血儿。温斯顿真是的,怎么能在梁玲安抱怨孩子不懂事时,大夸自己的女儿呢!
好在温斯顿一下子意识到了这点,及时打住,换了个话题,“你前夫,他怎么样啦?”
“他……他很好!”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吧,梁玲安完全忘记了黄祥益。
如果是13年前,黄祥益的病一定会让她痛苦万分、寝食难安,只能强打精神度过每日的煎熬。现在的梁玲安很少会想起黄祥益,偶尔想起来,就在吃饭时多加一点儿绿色蔬菜。她使劲儿地回想了一下上次和凯特通话时得到的消息,说:“他很快就要开始化疗了。我们虽然离婚了,可我也不愿意看到他遭罪。”这是她的真心话。
温斯顿说:“咱们这把年纪,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呀!”
“是的,毫无疑问,你自己也要注意。”
“你也要保重呀,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活了。玲安,我爱你!”
梁玲安说不出口这样肉麻的话,觉得很虚伪,让人很不舒服。她只是说了一句很盼望和他见面,就挂断了。得把菜焯下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