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的我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谁还没拒绝过几次表白呢?可是,我就没有。与其说没有,不如说连一次被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干嘛问这个?”
“被人表白了?”
明明结果显而易见,但我还是想问一问。
“没什么……单纯问问……”
其实从我对心理学的掌握上讲,这种时候一般不能将问题归于对方,比如不能说——“因为你太丑了……”或者“你不适合我……”之类的。要将问题归于自己,我最近不太想谈恋爱,就是个很好的说辞。
想这么多,无非也是为了不打击表白者的自尊心和积极性,但是,目标没有达成的挫败感,会缠绕这个人一段时间。
好像得了真传一样的亦箜,马上就没了音讯。我猜,今晚极好的月光下,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而汐来那好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一直在抖窗口。
白爷的生日还没完全过去,一样没过去的还有酒劲。
趁着自己还醉醺醺的,他开始说起了桐阳。
说实话,他对这个小女孩挺有好感的,天天早安晚安天气预报穿衣提醒也的确让他很感动。最开始我认为白爷拿不定主意的原因跟我一样——“中学与大学的碰撞”,是因为那个彻夜与他闲谈下棋的人……
后来聊了聊发现不是……
“她啊,我早就不想了……”
那个和白爷当初在A班一起玩的小姑娘,现在也在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大学念着不怎么喜欢的专业,白爷没实现他的工程梦,她也没实现她的翻译梦。最早,在无人注意的深夜,在蚊虫漫天的盛夏,两个人持黑白对弈,话里外春秋。白爷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那段日子,那她又怎能不在意?
白爷承受的寂寞,她也一样在承受。
但是谁都不愿走出那一步,在我看来,恰是一种不愿打扰的温柔。
我懂,白爷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
“那你真就这么一直吊着人家?”
“她自己都没踏出那一步,这种事,不互相确认怎么行……”
双迎的群里还在不断的刷着消息,多是无所谓的调侃与通知。一缕风从窗台吹进来,激的我有些发冷,此时已是深秋。
“那你就等着她说吧……”
白爷没回我。
汐来却再也等不及了。
一个是从中学带上来的美术小姑娘,一个是到大学才认识的女生,选择困难的我,话里话外都充满着搪塞。
这也是我对情感单一的那份偏执的无奈。
“我在这边,认识了个小姑娘……”
汐来没说话。
“咱们俩的事,先放放好吗?”
“行。”
几乎是秒回。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渣的……”
这次轮到汐来沉默了,而这一沉默,就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
后来,汐来发了几段语音。
“我呢,一直忘不了孙中山原配夫人卢氏的一句话……”
“我总不能阻止他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吧……”
“所以,我从未觉得你渣,相反,这会让我更喜欢你……”
就是这三句话,把即将要进入睡梦的我打醒了。
世人都知道孙中山的夫人是宋庆龄,但很少有人知道孙中山的原配夫人是一个叫卢慕贞的裹脚女人。
卢慕贞在十七岁的时候,就遇见了意气风发的孙中山,两个人很快走进了婚姻。
她放手让丈夫在外闯荡,独自一人守着一个人家,毫无怨言。
可是千盼万盼,没有盼到丈夫归来,却等来了一纸离婚书。
孙中山主张民主,宋庆龄亦是身份特殊,想要婚姻名正言顺不被世人诟病,无疑就要结束上一段婚姻。
收到丈夫离婚书的卢氏,平静异常,二话不说便在回信中写了一个“可”字,便同意了离婚。
“我常识唔够,更唔识英文,我又缠脚,行动也不便,我怎可以帮到先生呢?”
卢氏说自己没有文化,更不会英文,缠着脚行动也不方便,帮不上孙中山的忙。
好像确实是这样,宋庆龄留过学,见识广,家族庞大,足够帮助孙中山干一番大事。
卢氏一个人的成全,免了三个人的纠结。
“我无法阻止你奔向更好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卢氏对孙中山的爱,不比任何人少,也正是因着她的一个“可”字,因着她的放手,这才有了孙中山和宋庆龄百年流传的爱情佳话。
“世人皆知山龄喜,无人知晓卢氏悲啊……”
我捂着头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默念。
我又怎么愿汐来牺牲自己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何木乃和庆庆组队打起了王者,从此改变了木乃在课上睡觉的过往,取而代之的则是频繁且警惕的抬头低头,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在侦查老师的位置和教室后门的人影。
直到我穿起了长袖长裤,芜湖的秋天才算真正的结束。
疲于双迎的我,又接到了广播台的联欢会通知,通知里说每个部门都要出节目。而在之后的例会中,这件事被学长学姐提上了日程。
“你们准备演点什么?”
夏夏学姐坐的很端正,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没什么严肃。
“唱个歌吧要不……”
小婉首先提到这个非常简单的艺术形式,但是却遭到了童童学长的“抗议”。
“往年都是唱歌的,多没意思,你们要不要演个小品什么的?”
“小品不错哦……”
在一旁坐着的权权学长随声附和。
而我一听到演小品,就想到学院里对于语言类节目的层层审核,很多时候这不仅耗费精力,更多的是磨损一个人的期待和信心。
“啊,你们放心,这么咱们台里自己的联欢,高兴就好……”
夏夏学姐在一旁解释了一下。
“那就是演什么都行咯?”
这次是雨莺先提起的话头,随后我们就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仿佛“小品”已经被定下来似的。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点子,我们准备原创一个剧本。
而例会就这么开到了十点钟。
一路顺着学院路走回宿舍,路过大学生活动中心,大活的小广场上,很多人在排练自己的节目,好不热闹。学校的西门也一直是学生出入的主要通道,送外卖的电动车与学生和谐有序的进入与出去着,匆匆忙忙。一食堂是我和小婉、沁锾她们分开的地点,因为我的宿舍楼就在一食堂正对面。
转过身的那一刻,女生们聊起了男生在不方面聊的话题,一只黑猫快速的从跟前窜过,把我吓了一跳。没一会,那只猫就上了一棵大树,把那棵树所剩无几的叶子又抖落了一点。如今在师大,好像只有植物还记得现在已经十一月份,好像也只有植物还记得现在已经快十一点钟。
宿舍里,大家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老宋从隔壁宿舍串了过来,着实给我们宿舍增添了不少聊天的话头。
我还是忘不了汐来昨天晚上的话。
今天的白爷也并没有等到桐阳的那句话。
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一所学校里,一个女生已经在学校公园的长椅上打了一晚上五子棋了,每一把都以极其迅速的棋路一招制胜,如此下去,难免感到无聊。
于是她站了起来,以一种极其向往的目光看着公园里的一座雕像。
那是一座中山先生的头像。
好像是大家都知道那个故事一样,她叹了一口气,孤单的走回了宿舍。
一路上,男男女女,搂搂抱抱,而她只是寻路而进。
前方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比高中时候的亮多了。
亮的有点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