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蓝的舍友手一直在抚摸自己的头,身上的其他关节肿了起来,腿骨好像因为下冲的压力而扭曲变形,就算她不是坐着的,也和朱晨坐着的高度差不多高。
“我拒绝回答。”秦蓝的舍友说道。
朱晨切入正题,干脆问她自己是为什么要选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说说看,一个人究竟为什么如此不想要活了呢?”秦蓝的舍友有些神经质地试图用自己的手挖出自己的眼球,在眼眶的边缘不住地徘徊着。
朱晨只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便得出了结论,他有些遗憾地说道:“当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的时候。”
秦蓝的舍友手一顿,笑了笑将自己的头像是戴帽子一样戴回了已经不能够支撑她头部的脖子上,眼睛猛地睁开:“答对了,来看看吧。”
朱晨忽然就被吸进了一个类似于场景再现一般的世界中,他能够以舍友的角度,再渡过一遍那日的事,还能够挑选她关系于秦蓝的别的记忆观察。
秦蓝身亡的那一天,舍友确实以为她是又在情人家睡下了,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她。
而那天出去,是为了见一个朱晨没有意料到的人。
居然是和祝春同班的那个小羊,后来变成狐狸了的那个男孩子。这是朱晨第三次见到这个杨家的男孩参与这种离奇事件了,而他好像就是齐绝说的那个报案人。
可他找到秦蓝舍友的目的,却是另一件事。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秦蓝学姐了,她到底去哪里了啊?”男孩有些着急地说道。而秦蓝的舍友则是双手环在胸前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可是这么说出来,只不过是让那个男孩更加心急,直接换了一个人问。
虽然在这个姑娘的视角,这个男孩年轻又心软,很会照顾人,现在还在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担心。
但朱晨却觉得这个男孩从那天被朱晨看见他和老太太做交易时的不同形态之后,在他这里就和小春一样,是有两副面孔的人了。
而秦蓝的舍友自杀的原因,竟然真的一方面是因为学校里的人给她施压了,从前加在秦蓝身上的恶意,开始以另一种形式加在她身上。
大家都当她是一个可鄙的嫌疑人,她也真的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恶意动过杀意。自己既然已经活不了了,为什么不干脆带一个自己恨的人下地狱呢?
可最后她还是只对自己下了狠手。
“我当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赌注,就只有我和我自己。”秦蓝的舍友说着,身体开始逐渐消失,声音也变得更加轻柔,朱晨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点的那家外卖很慢很慢,我和那个店主说了很多次能不能准点,他只是敷衍我。”她不在意地说道:“我就想,若是这次他能够准点到,我就不去死了。”
“这可能就是午时已到吧,我没有等来救赎,于是就去履行我跟自己的赌注了。”秦蓝的舍友说道,最后消散成灰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觉得是不是很蠢?”
朱晨摇了摇头,很大声地说道:“一路顺风。”
送走她以后,朱晨脱力地靠在墙边喘气,身边是一直守着给他护法的赫连修。
“怎么样?”赫连修也坐下来,靠着墙问道。朱晨觉得靠着墙不舒服,换了个姿势靠在赫连修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扯不清。”
他现在感觉自己手里全是线头,整个事就像是蜘蛛的网,破破烂烂地挂在朱晨的手上,他不知道死在这里的蝴蝶是怎么撞进来的,也不知道这张网是谁织出来的。
“她的舍友,好像和那个喜欢她的男孩子有点不一般的关系。”朱晨说道:“我感觉她的舍友,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
虽然人是捉鬼本家,但分清楚鬼上身还是精神障碍,朱晨还没出过错。都说学艺术的十个里面九个疯,还是有一定依据的。
现在嫌疑人又少一个了,可线索还是没有进展,就在朱晨愁眉不展的时候,一股熟悉的灵气从自己的意识边缘蹭过,他立刻抓住了那抹气息,追了过去。赫连修跟着跑了过去,在气息的尽头,朱晨见到了那次逃掉的红莲。
“啊,好巧啊朱宗主。”红莲见是朱晨立刻就要再跑,但是朱晨先下手为强,再次祭出那次抓住红莲的锁灵袋,将她关了进去,开始严刑拷问道:“有话好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红莲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处置。
“你认识一个叫秦蓝的女人吗?”朱晨说道。
“谁啊?”红莲愣愣地说道,好像真的不知道,袋子里的动静也忽然小了很多。朱晨晃了晃袋子说道:“前段时间的恶性杀人事件,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听说过,但是这种事难道你不应该问问你家那只小白蛇吗?”红莲建议道:“听说那个姑娘行为不检点,说不定你们家小白蛇过去还没金盆洗手的时候,遇上过秦蓝。”
虽然也有这个可能,但是白蛇若是真的知道这其中什么事,为什么不在大家讨论的时候说些重点呢?
忽然,朱晨想起来她其实开过几次口,是自己没有重视突然正经起来的白蛇。也许回去之后真的可以问问她关于秦蓝的事。
今天是白蛇替朱晨等人在谢秋那里干活,现在并不在家。
朱晨和赫连修最后去找了一下那个小羊杨铭宇。这个孩子可真是命太大了,若是本身没有问题,那就是八字好啊。
“你们是?”杨铭宇一开始没有认出朱晨,最后扶了扶眼镜,才惊叫一声说道:“你是那个车上的?”
还记得车上的事,真不愧是道门子弟。寻常人应该早就被洗干净当时的事情了,最多也就只会觉得自己做了很真实的一个梦。
“小兄弟,借一步说话啊。”朱晨笑着揽过杨铭宇的肩膀说道:“你是不是杨家的后代啊?”
“家父是卖玉器的,说是传承后代也算是吧,我在美院是雕塑科的。”杨铭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