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僧侣,却是披散着一头墨色的长发,手中拿着念珠,面带微笑地和每一个跟他对视的人行礼。
走到朱晨身边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一瞬间,朱晨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快要裂开了,但强忍着不叫出声,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他们两个斗起来,会把这整架飞机的无辜乘客都卷进去。
赫连修和成天遥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他好像就是针对朱晨来的。赫连修怒了,手中还没有对谁使用过的毒针就要往那僧侣身上招呼,硬是被朱晨摁下了手,不准他在这种地方和那人对招。
“施主实在仁慈。”那僧侣说道:“可是这世间的事,便是要么己身受难,要么将难渡给他人,施主大爱,贫僧敬佩不已。”
“凭你,也好意思自称贫僧?”朱晨勉强抬起头,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会太过狰狞:“哈,大师呀,你可知你的难是什么?”
“贫僧不知。”僧侣神色淡淡,手中的念珠却越转越快,朱晨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像是拧麻花一样拧成了一个结。
“你命在我。”朱晨已经快说不出话了,他本就不能视物,痛感尤其明显,却还是咬牙在坚持自己的骨气,而赫连修的表情已经逐渐由因为晕机的倦怠,变成了气愤,他和成天遥任何一个的动作看上去都想要背着朱晨将那人给手撕了。
可朱晨虚弱地搭在他们手背上的手,好像有千钧力量,让他们抬不起手。
“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我不会怕你。”朱晨说道:“这种下作的手段,我也不会怕你。”
似乎开始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了的僧侣咧嘴一笑道:“真是有趣的后辈,掌舵人说的没错,假以时日,你就是我们新教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新教?朱晨已经不能思考了,只能勉强记住几个重要的字眼,准备等自己好一点的时候,再来思考它的涵义。
“贫僧明慧。”僧侣说道:“阿弥陀佛。”
“啊!”朱晨闷哼一声,因为头实在是太痛了,一下子解除了这种痛苦,导致他惊叫出生。引起了前排几个人的注意,似乎是在介意他吵到他们睡觉了。
“你为人人,他人不一定为你。”明慧伸出自己的手,做了一个礼佛的姿势之后离去了。
赫连修开始给朱晨形容明慧的外形。
是一个非常瘦弱的男人,眼中有让人害怕的精光,不知信奉什么的心里好像装着无穷的力量。个子才一米六多些像个孩子,背是弯着的。
应该不足三十,却看上去像个已经六十的老人。
“手上有很重的伤。”赫连修说道。
朱晨疲惫地问道:“有多重?”
“左手除了小指以外,都是机械义肢。”赫连修面无表情地说道:“装得很不错,看上去也已经完全替代了被砍去的其他手指。”
西山其实也很多缺胳膊断腿的男人,毕竟劳作和庆典都容易受伤,但是再好的药材,也只能让伤口愈合,而不能让切口长出肉来。
现代科技真的很奇妙,过去难以想象的事现在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做到了。
成天遥的心里却猛然一惊,心里变得有些犹豫。赫连修感叹之余,发现了自己同伴的情绪波动,便问道:“你怎么了成小猫?”
“你叫谁?”朱晨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忽然叫的好亲密,搞得我都反应不过来了。”
而陷入沉思的成天遥则更加没跟上这边轻松的气氛,他还在踌躇自己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说出来吧,我已经知道了。”赫连修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说,我也是要说的,但是这仅是牵扯到了你,我认为只有你自己说出来,才能让朱晨对你放心。”
朱晨则是一脸懵逼地坐在两个人中间,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最终,成天遥还是将事情说出口了:“明慧手上的义肢应该是在罗家的医院装的。”
就这件事?朱晨拍了拍成天遥的肩膀说道:“你也知道,我们那个小地方,只有罗家的医设备是最好的,他手断了不去那里装去哪里装?并不代表罗家就和我们这件事有关系了好吗?”
罗家不问道家事很久了,从他们当家的不是道门中人开始,他们就已经淡出了道门的世界。不过朱晨很敬佩罗家的掌门人,那个人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有了相当成功的一个人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渐渐听说有罗家后人开始修道了。
不过这也只是听说。
罗腾那小子的火候还差得远了。道门中人都当罗家只不过是有钱人的枯燥生活,想起些老祖宗的东西,便来耍两下子。
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罗家和这件事最大的关联也就是蜡像馆了,不知怎么地会被那伙人盯上,可能是因为蜡像馆的地气比较好的缘故。
成天遥见朱晨反过来安慰自己,也感慨自己会不会太多虑了。
三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落了地,下了飞机。那明慧大师则是在飞机一落地,就消失不见了,神出鬼没得很。
生龙活虎的朱晨开始对着空气喊话,下次看见那个秃驴一定要他好看。
“他不是秃驴。”成天遥说道:“那个僧人的头发挺长的。”
“所有和尚都是秃驴。”赫连修说道。朱晨笑着说是是是,却没想到他们现在就站在佛宗的地盘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着这几个不讲礼貌的人。
成天遥只能像带孩子出来没看好孩子的家长一样,一个个去给用怀疑目光扫视他们的人用目光致歉。
“修,你能不能看场合说话?”成天遥看着赫连修说道:“佛宗的人很多禁忌,我们对于他们来说是外乡人,惹怒他们对我们没有好处。”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赫连修完全不能理解,他嘲讽地笑了一下说道:“这群人信奉的神是有包容心的神,自己却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