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本不想去送萧如峰,怕自己难于控制住情绪,在众人面前失态。但她还是去了,在与萧如峰握手道别的时刻,她心里万分感慨,强迫自己控制住情绪。分手后,她给萧如峰发了一条信息:念此去,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海天阔。她知道,萧如峰看到后,一定能知道她的祝福,也能想起自己所表达的意思。
萧如峰在收到信息后,心里对陈小璐说,此去大塘,不知有没有良辰美景,纵有,又与谁说呢?你的相思之苦还有我理解。可我呢,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不要说相思之苦,就是说几句知心话的人也没有啊!
工作上理出个思路之后,也该去看看他了。陈小璐走出房间,随手把那张美人头扔在了垃圾桶里。
萧如峰走后,梅映雪一直过得很忧郁。
每天下班后,回到家里,梅映雪就感觉到萧如峰的气息还在。她常常坐在沙发上发呆,萧如峰原来住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带走了。晚上,梅映雪就把这个房间的灯打开,好像萧如峰还在这个房间里看书一样。看电视有时看着看着就哭了,好几次,她想打电话给萧如峰,可是拿起电话又放下了,说什么呢?他愿意听自己说吗?
她只能在心里一次次地说,“如峰,你好吗?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我多想来看看你啊!”
报复的念头在她的心里越来越强烈。梅映雪知道,萧如峰和孙玫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是源于自己和张俊元的关系,他一定是出于一种潜在的报复心里。如果不是因为张俊元,也许现在的一切都还是好好的,萧如峰也不会受到伤害,不至于受到处分和被调到大塘去任职。这个家也许还是好好的,自己也不至于失去萧如峰而孤身一人。
梅映雪在心里恨透了张俊元,她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下,出出这口恶气。
离婚之后,不断有热心的人为梅映雪介绍对象,以梅映雪自身的条件,要找个对象过日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梅映雪太爱萧如峰了,她无法把萧如峰从自己的心里抹去,根本就没有跟别人结婚的打算。
母亲劝她,“映雪,小萧是个好男人。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忘不了他。”
一天晚上,梅映雪刚打开电视,就听到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取出手机打开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字:萧如峰。她霎时感到有些晕眩,一种无比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映雪,我是如峰,在家里吧?吃过饭了没有?最近好吗?”萧如峰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几句简短的问候,却让梅映雪感觉到了无限的温情,“如峰,你好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的同事们都好相处吗?”梅映雪激动地说了声,像是接到久别恋人的电话一样,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大家对我挺支持的。都很关心我,生活上也很好。映雪,谢谢你的关心!爸爸妈妈他们好吗?
“好,他们都好。如峰,你一个人在外面,我真的很担心你,很想给你打电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怕你不想接我的电话。”
“怎么会呢?映雪,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非常担心你啊,映雪,我们复婚吧?”
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这样关切的话语了。梅映雪激动的泪水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如峰,对不起!”
“映雪,你不要总是这样自责。这段时间,我也常常在想,是我不该这样对你,你能原谅我吗?”
“如峰,不存在我原不原谅你,我只求你能原谅我就行了。”梅映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大声哭了起来。
“映雪,我们复婚吧?”
“如峰,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要知道,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映雪,是真的,复婚以后,我要好好地对你,我一定要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在家里做一个好丈夫,做你的好老公,不让你受委屈。”
“谢谢!如峰,谢谢你!”梅映雪泣不成声,拿着手机哭着笑着。
“映雪,这个星期,我回来,我们去把复婚手续办了,好吗?”
“好,好,如峰,我听你的。”
依恋着挂了电话,梅映雪赶紧出了门,来到父母的身边,打开门一见到母亲,她鞋子也忘了脱,就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然后又哭又笑,“妈妈!”
母亲被她用力一拱,打了个趔趄,“映雪,怎么了?”
老夫妻两个看着女儿今天这个样子,有点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妈妈——”
映雪你到底怎么了?
“妈妈,刚才如峰打电话过来了。”
“一个电话就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啊?”母亲笑问。
一旁的老局长心里说了声,“完了,这孩子这辈子只怕是完了,萧如峰一个电话就让她高兴成这样子,别人怕是无法取代他了。”
“妈妈,如峰说,我们这星期去办理复婚手续。”梅映雪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烫,像是一个初恋的女孩子在和父母谈论婚姻大事一般。
“啊!映雪,是真的吗?”母亲怕梅映雪想萧如峰想疯了,“刚才他说了这个星期复婚?”
“是真的嘛,妈,我会骗你吗?刚才他打电话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事嘛。”
老局长坐在一旁没说话,但心里刚刚悬起的石头转眼间就落了地。
“映雪,复婚后,可得好好过日子啊。要好好对人家,如峰这孩子,当了县长了,工作也更忙了,压力也大了,记住,要好好过日子。”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说完,梅映雪像一只燕子样轻轻地飞了出去。
第二天上班,梅映雪满脸的喜色。
“映雪,是什么好事让你这么高兴?很久没看到你这样了,说说,让大伙儿听听,到底是什么好事。”
梅映雪就把复婚的消息告诉了她们。她真希望这几天快快过去,早点跟萧如峰复婚。
慢长的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晚上,梅映雪刚要睡觉,突然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以为是萧如峰,高兴地拿起话筒,“如峰。”
话筒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梅映雪,听说你要和萧如峰复婚是吗?一个是嫖客,一个是偷人养汉的婊子,真是天生的一对啊,哈哈,等着瞧吧。”
梅映雪顿如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彩。她想不到,复婚也这么难,也会有人出来横加干涉,并且带有威胁性质,当初离婚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被迫离婚的。
此时的她真是欲哭无泪。
怎么办?一旦复婚,也许离婚前的那些情况又将出现。这次,也许不仅是关于自己和张俊元的,可能还有关于萧如峰和孙玫的,如果对方总不依不饶怎么办?梅映雪不敢想下去。
梅映雪做梦都想与萧如峰复婚,可是她想到那些匿名信。心里就不寒而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样下去,不说萧如峰受不了,就是自己也会被弄出精神病来。说不定到时还会搞出更加让人难堪的事来,到时恐怕会害了萧如峰。梅映雪辗转反侧,想了两个晚上,终于下定决心,拒绝复婚。
“如峰,我们不能复婚。”
萧如峰没想到两天前还高兴地答应了自己的梅映雪突然间又拒绝了。“怎么了?映雪,发生了什么事,你那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如峰,我们真的不能复婚。”梅映雪啜泣着说。
“映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峰,你别多问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谢谢你!”
把悲伤留给自己,梅映雪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再让他们伤害如峰了。
萧如峰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怎么了呢?答应得好好的,过两天就反悔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她不会这样做的。
周末,萧如峰来到梅映雪的住处,发现门已经锁上了,再打她手机,也已经关机了。来到她父母的家里,他们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只听到她早上说要出去两天,也没说上哪,说是过两天就回来。
“妈,我们本来说好了今天去办手续的。”
“这孩子,上哪儿去了?那天晚上她还高兴地跑过来对我说,你们这星期复婚呢,又跑哪去了呢?不过,我这两天看她有些精神恍惚的,以为是高兴的。”
“妈,这几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看不出什么,她也没跟我们说什么呀。”
梅映雪哪儿也没去,她向单位请了假,到市里找了个宾馆住了两天,躲在房间里看电视。这两天,她心里一直在斗争着,到底要不要和萧如峰复婚。有好几次都从床上爬了起来,想收拾东西回去,她知道萧如峰肯定在等自己。但是,最后她还是咬咬牙,坚持没有回去。
周一早上,梅映雪回到了家里。
还没开门,母亲就过来了,“映雪,你这是怎么了,人家如峰等了你两天。人找不到,电话又打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看得出母亲有些生气。
梅映雪强忍着眼泪,说了声:“妈,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你的事我不管,谁管呢?”母亲落下了眼泪,“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啊!”
“妈,我会好好对您和爸爸的,我得去上班了。”
这一次给了梅映雪沉重的一击,可以说这也是致命的一击,梅映雪知道,自己和萧如峰之间已经结束了。
然而,梅映雪日益感到了萧如峰对自己的重要性。她知道,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已经离不开萧如峰了,萧如峰已经在精神上给她打下了一个永久的烙印。
精神上的痛苦使她倍受煎熬。每天,梅映雪照常上班值班,和同事们一起看病查房。给那些产妇们做检查、做手术。指导她们科学育婴,搞好产后保养,问寒问暖。作为一个医生来说,她能尽职尽责,对病人也很关心,因此,很受病人欢迎。
这一段时间,先是匿名信使他们不得不离婚,接着是萧如峰受到处分调走,使梅映雪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再接着是匿名电话使他们无法复婚,一连串的打击使她感到身心疲惫。
那天上午,来了一名乡下产妇,说是头天晚上就发作了。本来想省点钱,让她在家里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在家里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生下来,家里人一看情况不妙,只好把她送到医院来。
梅映雪给她做过检查之后,知道这个产妇的情况并不复杂,为了给他们省点钱,就建议他们打一针催生针,催生下来,不要做手术。
家属们本来就想省钱,担心住院最少也要用个两三千块,听说这样只要几百元就行了,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果然,打针后,没有多久孩子就生下来了。胎儿的体重比较大,称了一下,有八斤半重。梅映雪帮助产妇生孩子时忙忙碌碌感到有些疲劳,恰好这天又是她值晚班。本来她想跟杨红英换班,可是杨红英那天有事,因此只好作罢。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梅映雪到产房里查了一次房,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来到乡下那个产妇的床前时,她还特意掀开被子看了看。怕自己睡着,她叮嘱产妇的丈夫每隔一段时间要掀开被子看看,一有什么情况就按响墙壁上的铃,或者到值班室叫她。
回到值班室后,梅映雪看了一会儿书,不知不觉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或许是太疲倦的缘故,她睡得很沉。当她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一刻了,梅映雪擦了擦眼睛,看看时间。心里大吃一惊,拿起听诊器,就向产房快步走去。
经过护士值班室时,她特意进去问了一下值班护士小蓝,“有什么情况没有?”
“没有,没听到家属们叫,那些产妇和婴儿一个个都挺好的,刚才我去看了一下。”
“没有就好。”
梅映雪松了口气。
她还是不放心,到各个产房去转了一圈,看到产妇们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时,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当她来到那个乡下产妇的床前时,看到产妇的丈夫伏在床沿上也睡觉了,想是头天晚上在家里折腾了一整晚的原因,实在是太困了。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产妇,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妙,产妇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她伸手摸了摸产妇的脉搏,已经静静地几乎要没有了,赶紧掀开被子一看,床垫和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她知道这是明显的产后大出血,叫了一声,“快。”
赶紧摇醒产妇的丈夫,“快到走廊里把那辆手术车推来,快送急救室。”
“我不是叫你看着她吗?”
年轻的丈夫流着泪说,“我看她睡得好好的,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怕吵醒她,就没看,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