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卖糖葫芦!新做的糖葫芦诶!”街上的小贩举着大大的草帚,上面插满了红艳艳的山楂,裹了糖,吹来的风里都泛着丝丝甜味儿。
“老板,我要一个!”清清亮亮的女声。
“得嘞!来,给您”
“谢谢啦”
“等会儿!你还没给钱呢!!!”
“钱?是什么啊?”
“想吃白食是吧啊?装傻啊?”老板突然变得凶巴巴的,这让白骨年很是奇怪,“刚刚不是还笑嘻嘻的吗?”白骨年心里想。
“哎!跟你说话听不见是吧,要吃就给钱,不给钱把东西放下!我还做生意呢!”说着,老板伸手抓住了把血的手腕儿,“哎呦,你这是从冰窖里出来的吧,身上怎么一点温度都没有啊?我知道了,这医馆儿里治神经病都是用冰块儿让他镇定,你不会是个神经病吧。你你你赶快给我走,一会儿别犯病砸了我的摊子!”
“神经病是什么啊?”白骨年好奇的问,“又知道了一个新词,这人还真是奇怪,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心想)
“打不过的时候,就跑,有我在呢!”
耳边好像又有墨生的声音,那时候,每次遇到危险都不用害怕,因为,白骨年知道无论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都有墨生哥哥来救自己。
然后,白骨年就跑起来。
“哎,欠钱你还跑啊你!哎!!!你给我回来,不管你是神经病还是正常人,我非抓着你不可。”
与此同时,指挥使墨思年正带着手下调查一卷案宗。行至街巷,见前方吵吵嚷嚷,便让属下去一看究竟。
“啪”
“哎呦”
一袭红衣带着甜味儿冲过来,与思年撞了个满怀,糖葫芦的糖蹭到了绣着金丝蟒纹的锦衣上,密密的闪着光。
“你碰到我的糖葫芦了!”
“明明是你先撞的我好不好!”
白骨年戴着面纱,当她定了定神方才抬头“墨生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思年疑惑地望着她,自己与这姑娘从未见过面,更何况她戴着面纱,可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了。
“墨使,您没事吧?”几个手下迅速靠拢,刚刚白骨年速度实在太快,他们都来不及拦住她,现在反应过来了,就齐齐围过来,文翰想把白骨年拉开,被思年伸手截住。
“怎么回事?”
“我想吃这个墨生哥哥,可是……可是,他说我要给他一种叫钱的东西才可以给我吃”
“那你就拿了就跑?谁交给你的不交钱就拿吃的?”
“你啊!”
思年倒吸一口凉气,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再看看周围手下们一脸的惊讶,心想“算了,碰上我算她运气,帮帮她吧。”
“给我站住,不给钱还想跑,看我不打你!”声音老远就响起,卖糖葫芦的商贩一路追上来,手里反握着扫帚的弹子冲了过来。
白骨年看到那个老板追上来了,吓得又想跑,被思年一把拉住,护在身后。
老板还没进前呢,就被思年的手下挡住了。
“我跟你们说啊,这个小丫头拿我的东西不给钱,还想跑,我得教训教训她,都给我让开啊!”
文翰扬起下巴看了老板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思年和被他护在身后的白骨年,轻轻地扬了扬手。
手里是一块儿牌子,金晃晃的,因为逆光,白骨年没看清上面的字。
但是老板看清了,然后就哆哆嗦嗦跪下了。
牌子上写的是——“锦衣卫”。
“你就是卖糖葫芦的老板?”思年的声音沉稳又清冷,手下自觉让出了一条路。
老板看见了思年身后的白骨年,惊得合不上嘴巴。
“小民……小民不知这小丫头,哦不不不,是这位姑娘,是墨使您的人,小民有眼无珠,小民有眼无珠。”一个劲儿的磕头。
白骨年从思年身后探出头看他,这不一会儿的时间,这老板变了三副面孔,看来这人变脸,比妖变脸快多了。
“她欠你多少钱,我帮她给。”说着,思年探手拿过自己的锦袋。
“不不不……不用给了,不要钱,嘿嘿,不要钱,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不要了不要了,姑娘想吃,随时来拿。”
“一码归一码,钱还是要给的。”
说着,思年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黄黄的东西,递给老板,“不用找了,就当是把剩下的都买了,她什么时候吃,过去拿就是。”
“哎呦,谢谢墨使,谢谢墨使,您放心,都给姑娘留着。”老板接过那个黄黄的东西,笑成了一朵花。
“姑娘,以后想吃就来我店里啊!!!”老板转过来对白骨年说,他一转过来,白骨年又以为他要来抓自己,吓得一缩身子,老板鞠躬道谢而去。
“墨使,你给他这么多,快够给这姑娘买一辈子的糖葫芦了。”手下嘟囔道。
“没事,这老板我见过,家里孩子多,还有老母亲,挣钱也不容易。权当帮帮他了。”思年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儿啊?”白骨年一把拉住思年的袖子。
“我去哪儿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我不管,反正我找到你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手下们一片起哄,没想到平日里不近女色,高贵冷峻的墨使,也会有这等风流桃花债。
“我们,认识吗?”思年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认识啦!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小木屋的时候……”
“小木屋!哇塞,墨使,没想到啊,你这手段够高的啊,为了防止我们发现,打破你高冷的形象,你这还弄了个世外桃源啊!”手下们又开始起哄。
(咕噜噜的肚子叫,白骨年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
“没吃饭?”思年挑挑眉毛。
“我饿了……”白骨年小声地说。
思年决定先去带她吃饭,这丫头看着神经是真有点问题,估计是认错人了,把自己认成她熟人了,在不把她从街上带走,第一,可能会有危险,第二,说些有的没的有损自己的形象。
这样想着,思年当即决定,带她去吃饭。
“走吧。”
“去哪儿啊”
“带你去吃饭。”
“真的?”
“我从来不骗人。”
“好”
说完白骨年就去挎思年的胳膊,思年躲开了。
“老老实实好好走路,不然没饭吃。”
“你以前不这样的……”白骨年悄悄的嘟囔了一句。
“再说,中午没饭吃。”思年看着又开始起哄的手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指挥使当的极好,与手下亲如兄弟,特别是文翰,两人出生入死,是生死之交。这样亲的后果就是,他们根本不怕他,除了大事儿全无条件听他的,平日里,嬉笑怒骂常有的事儿。
“我们吃火锅吧!”“对啊墨使,好久没吃了!”大家一边起哄一边说。
“正好也让姑娘尝尝!”(文翰还特意加重了姑娘这两个字的读音)
上了楼,老样子,还是隐蔽的套间,老板是心腹,早就安排好了。
套间从外面是看不到的,它的门是暗门,平日里看过去,就是一堵普普通通的墙,当把墙上的灯烛点燃之后,门才会打开,里面别有洞天。从火锅底部可以看到楼下,锅子宛若悬空一般火燃于四周,却丝毫不影响观察下面的行人,装涮菜肉的盘子也是特制的,危急时均可变成兵器使用,燃火可以涂于箭上,变为威力无穷的火箭。
思年突然觉得,这帮人虽然平时看着嬉笑怒骂,其实依旧想着办案的最佳观察点。
于是和他们对视,心照不宣地笑笑。
这条街,据说是那蒙面人的藏身之处。
“姑娘,到店里了,你就把面纱摘了吧,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会喜欢我们老大这个木头。”
白骨年轻轻的摘下了面纱。
鸦雀无声。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糟了糟了,不会是现原形了吧,一半人脸一半白骨?不会啊,我修为应该够的啊,再不济,维持人形没问题的啊。)
“原来天仙,喜欢墨老大这样的啊!那我也装高冷,嗯嗯。”
思年转过脸,呼吸停了一下。
大家就座,思年叫白骨年与他独坐在套间深处。早有好事儿的手下跟白骨年打过小报告了,他们老大从来不和别人一起吃饭,都是自己单吃。
“哎呦,今天老大居然让别人与他同桌吃饭,咱们跟了老大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也没这待遇啊”
“可不是嘛,老大,你偏心啊!”
“人家能和咱们一样吗,人家是姑娘,又不像咱们,粗汉子一个。”
“那可是你自己啊,我精致着呢。”
手下嬉笑一团,各找椅子坐下,老板早将餐具换成了纯银的,这是锦衣卫用餐雷打不动的习惯。
思年看了看他们,便带着白骨年进去了。
“别忘了关门!”文翰笑着喊道。
思年拍拍桌子,文翰笑着转过头去,很快,套间内就被汤的沸腾声和众人的筷碗声淹没了。
因为要办案,所以不喝酒。
见众人吃的开心,白骨年却仍不动筷子,只是盯着肉咽口水,思年料想她不会吃火锅,于是就夹起一块肉放在锅里,来回搅动,白骨年于是就学着做,也夹起肉来涮。
不过,她看见思年是在红汤里涮的,想起外面那些手下的话,就把肉放进了白汤里。
思年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看她的动作,又看看她。
“挺聪明的嘛”
“那当然,我一学就会,呃,一看就会。”(想到了自己学法术的不精进,白骨年把学改成了看)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思年一边搅着筷子,眉眼微抬,问道。
“你不记得我啦?”白骨年很奇怪,墨生哥哥怎么会不记得自己了,从前的种种,他好像一并都不记得了。
“我们,见过吗?”
“当然啦墨生哥哥,你不记得了吗?”白骨年试探的问。
“墨生,好熟悉的名字”(思年心里想着,头钝钝的疼,不免放下筷子,扶了扶额)
“墨生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是烟大,熏得吧。”
“还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姓墨没错,但我不叫墨生,我叫墨思年。想必你认错人了吧。”
“我不会认错的,三百年前你”
“你说什么,多少年前?”
(糟糕!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成了妖,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轮回重生了。”)
“呃……你听错了,我是说,有三个杯子在你面前,我说的是陕西话,嘿嘿。”
“你还会说陕西话呢?”
“那是!”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白,叫白骨年。”
“你家在哪里啊,一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不用啦,我是下山来抓坏人的,我家在山上,所以我暂时不回去。”
“你?抓坏人?”思年看着白骨年一脸骄傲的摸样,觉得她好笑又可爱,一时间目光定定,看的白骨年心里又开始发毛。
“墨生……哦不,墨指挥使,我脸上……怎么了吗?”
思年在她的话中回过神来,自觉失态,便拿起筷子,又开始涮菜吃。
“你脸红了诶”
“热气熏的”
“哦”
“你尝尝”思年夹了一块肉放进白骨年碗里。
白骨年也是饿极了,竟忘了自己不能吃热食的事儿,拿起筷子就塞了一大口。
“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烫到了吧。“
“呐,尝尝。”说着递来一个小小的陶壶。
“我不会喝酒。”白骨年一边给自己的嘴巴扇着风,一边回答。
“这不是酒,小孩子可以喝的。”思年轻轻挑了挑眉,把陶壶又往白骨年面前递了递。
“噢。”白骨年乖乖的接过来,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酸甜的味道在口里绽成了一朵花。
(白骨年的思绪随着那丝酸甜飘到了三百年前,也是这样的温暖午后,自己一进门,就被一种奇特的中药味引了过去。正好碰上从厨房出来一脸尘灰的墨生,“你回来的正好,我给你煮了好喝的。““这是什么啊”白骨年好奇的接过来,“你尝尝,好喝吗”墨生一脸的期待,白骨年捧起来喝了一大口,皱了皱眉,余光望见正在碎碎念的墨生——“我用山泉水煮的桃花汁,怎么样,好喝吗?”望着墨生小心翼翼又紧张的样子,白骨年“扑哧”笑出了声,看到白骨年乐不可支的样子,墨生更紧张了“这是我来到人间第一次煮东西吃,我问了邻居家的婆婆,说用水煮就可以,我觉得这水煮有些单调,枇杷叶可以消暑,所以我就一起煮了,怎么,是不是不好喝啊?”白骨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可爱,“不行不行,拿来我尝尝”说着自己舀了一勺,“天哪,怎么这么苦啊?”“拿来拿来,我还是去街上给你买糖葫芦吧,看来啊,我在煮饭上是真的没什么天赋。”墨生沮丧的摇了摇头。看见白骨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急忙伸手去拦,“哎,让你别喝了,这么难喝的东西你也喝得下啊?”“你煮的都好喝。”墨生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真真应了那句话——贪恋人间,不羡神仙。)
思年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被烫傻了?”
白骨年一惊,随机轻轻的笑笑“没事(接过桃花汁)谢谢啊”
小口小口地喝着,味道酸甜清冽。按理来说应当全部喝完的,白骨年却无比思念当年的那杯泛着苦味儿的汁水。
思年看她边喝边咂摸着嘴巴,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是个美食家呢?”“怎么,没喝过桃花汁?”
“喝过,只是觉得,这个味道虽然甜,却没有你亲手做的好喝。”
“我亲手做的?”思年狐疑的望着她。
“哦,不是,我不是说你,嗯,不是说你。”白骨年目光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换上可爱的笑容。
“真的很好喝,谢谢你啊。”
聪明细心如思年,又怎会捕捉不到那丝目光。
别忘了,思年,是大明锦衣卫的指挥使,来自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锦衣卫,干的就是心思活络,查的就是秋毫之末。
“我,和他,很像吗?”
“谁?”白骨年被他冷不丁突然一问,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呃,你的那位朋友,会煮桃花汁的那位朋友,跟我,长得很像吗?”
“嗯”白骨年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是我认错人了,耽误了你们的公务不说,还蹭了你一顿饭。”
“没事,举手之劳。”思年摆摆手,见白骨年盯着他看,问道“你和他,是不是很久没见过了。”
“啊?是,你怎么知道的?”白骨年被他看穿了心思,语无伦次的回答。
“刚刚在街上遇见姑娘,姑娘见我便露出十分欣喜之色,若常常相见,为何会如此惊喜;落座后,我递姑娘花汁,姑娘眼虽望我,道谢与我,但思绪不在,似想过往之事,若常常一处,如何会如此回忆遐想;方才姑娘言语中皆是他,目光神色落寞,若其犹在,如何会落寞?”
“所以,姑娘所言和我极像之人,应是姑娘重要之人,且其已不在姑娘身边许久,对吗?”
“是。”白骨年轻轻地低下头,捧起陶壶,向着思年的方向,陶壶遮住了脸,思年看不清她的表情,房间里雾气缭绕,熏得白骨年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自己想他吗?想啊。天天骗自己他明天就回来了,其实自己比谁都清楚,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无魂无魄,六道轮回,纵重生,前尘过往,也是一笔勾销。
嘴里的腥甜也在提醒着白骨年,你是妖,此生永世,你们再无瓜葛。
白骨年是白骨精,是鬼魅,吃不了热食的,刚刚的肉,烫的她满口都是血,还好有杨梅汁,可以掩盖过去,不高的修为中,为了能找到墨生的轮回,她修习的最好的,便是维形之术,可以保持她的模样,白骨年固执的认为,自己不能变模样,不然,墨生就不认识她了。所以她不入轮回,化作至阴鬼魅。鬼魅已是忘川,也就再无来生。
寻了墨生三百年,20年前,算得墨生已经重生,就在离她不远的街巷府邸中,她本不想去的,知道他在就好,怎奈何忘川逃了罗刹,她偷看地图发现罗刹也投生于此地,罗刹降,万物殇,她担心墨生,便来到了红尘。
“白姑娘,吃点菜吧。”思年不知何时坐到了身边“你哭了?”
“没,没有,烟太大了,熏的。”她迅速洇了眼泪。重新嘻嘻哈哈地说,“你还是坐过去点儿吧,我左撇子,咱俩吃饭筷子打架!”
思年把椅子拉了回去,碰巧老板上楼来送果盘,看见思年离这个陌生的姑娘如此之近,心下明白了几分,感慨思年这个万年木头终于开窍的同时,也为那个姑娘隐隐担忧“思年这家伙,从小看着他长大,平日里不喜与人玩笑便也罢了,还是个冷若冰霜的性格,这姑娘跟着他,不免委屈了。”这样想着,转身去楼下又端了一盘上来,思年向来不喜欢与人同食一盘食物
能与这姑娘同桌而食已是不易,水果若是只上一盘,不免委屈了人家。
“水果来喽!”老板照例清清嗓子说。
“思年看到老板放在桌子上两盘,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折返一趟。”
老板拱拱手,“我还不了解你啊?”
“你怎么知道他折返了?”
“我听到了。”
能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迅速听到和了解到自己想要知道的而不受周遭环境影响,不愧是神仙转世啊,白骨年心里想。前世的他厉害,今生的他也厉害。
“又发什么呆呢?”
“我在想啊,你这么厉害,坏人都怕你吧”这次思绪没飘远,所以接话很快。
“那是自然。”
“你还真不谦虚啊“
“能力使然,为何要假情假意的谦虚呢?”
白骨年点点头,没再说话。
老板打破了沉默
“今日有冰镇的桃花酿,有没有兴趣?”
“要办案。”
“行,等你结案,留着给你庆功用。”老板爽快地说。
“您,刚刚是说冰镇吗?”
“怎么,姑娘对酒有兴趣?”
“不不不,我是想,既然是冰镇就会有冰块儿,我可以要一些吗?”
“当然。”老板用手敲了敲桌子,一个奁子就弹出来了,里面冒着丝丝寒气,“姑娘请用。”
“厉害啊!”
“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出去了。”说完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白骨年夹了冰块放在碗里,然后捞出菜和肉,冰着吃。
“刚才烫到嘴了,可得小心点儿。”白骨年边吃边嘟囔。
“原来火锅这么好吃啊!”
“要是你没有烫到嘴的话,趁热吃更好吃。”思年说。
(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白骨年心想,刚刚烫到嘴一半是不小心,一半是故意的,故意的多,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发现自己吃不了热食,受伤是一定会的,但白骨年没想到热食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这么大的伤害。不小心是因为自己真的饿了,从下山到现在,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所以习惯性的塞了一大口,饿战胜了理智,所以才会受伤。)
“果然脆弱啊,不是都说妖很强嘛”白骨年心想,“还是会受伤啊”
“又在想什么呢?”思年的声音飘过来
“想下一个涮什么吃。”明显口是心非的答案,在此刻的环境下却显得无比真实。
思年不置可否地笑笑。低头吃自己的。
白骨年在心里长出一口气。
“对了,你之前说,你是来抓坏人的,坏人是谁啊?找到了吗?”思年看似不经意的问。
白骨年摇摇头,“没有,我还没见到他。”
“还没见到?还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他是坏人啊?”思年奇怪的问“道听途说?”
“他……哎呀,跟你解释不清楚,反正我认识他,就算模样有可能会改变,但是本相变不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会易容?”
“呃,你可以姑且这么认为。”
两人都吃不再动筷子,思年看白骨年没有走的意思,相反,她眼睛转来转去,抿着嘴,思年料想她是想跟着他们,“连钱都不会用,对人有没有防备戒心,傻乎乎的,留她一个人免不得叫人拐走了,万一再遇上蒙面人,又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遇到我们……算了,她说在这里待一周,不如带着她吧。”,
于是转头。
“既然你这两天都在这儿,又没地方去,我就勉为其难,让你跟着我们吧。”
果然不出思年所料,白骨年听到后头点的像捣蒜,“好啊好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跟着你,呃,你们的?”
“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思年一笑,起身往前走。
“别照了,想一起就跟上。”瞥了一眼奇奇怪怪照镜子的白骨年,“跟不上就自己走了哦”,嘴上这样说着,还是放慢了脚步,等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跟上,余光能瞥见一抹红纱了,才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大步流星向前走。
“她这几天跟着咱们。”
“别说几天了,一辈子都行啊!!!”手下又开始起哄。
“等你玩儿够了送你回家,一天都不许多呆,而且,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要住可以,钱就不指望你付了,打扫庭院总会吧,你就负责打扫庭院,听明白了吗?”思年说。
“明白,嘿嘿,明白”白骨年开心的笑。
墨思年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潭波澜不惊的死水,就好像被扔进了一粒石子,开始泛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