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了一番茶楼和炼丹坊的经营情况，又查了一遍账本，郭羊颇为满意。
三个掌柜的，许凡、连山和无药，三人为人行事颇为稳重。虽说三人之前没有任何生意上的经验，但在郭羊的调教下，竟也将一大片产业经营得有声有色。
“三位师兄，这一年多来你们劳心劳力，辛苦了！”郭羊微笑着说道。
“大掌柜的眼光独到，预先安排的好，我们不敢居功。”三人赶紧抱拳说道。
“自己人，就不说见外话了。这次来，我是想与你们三人商量一下，看你们下一步的打算。”郭羊说道。
“郭师弟，你直接安排吧，我们坚决执行就是了。”许凡说道，他曾与郭羊起过矛盾，但经历过这一年多的历练，之前的那点小事自然无伤大雅，对郭羊的经营方面的天赋极为佩服。
连山和无药二人也点头称是，表示唯“羊”首是瞻。
“经营上，你们做的很好，继续保持着就行了。现在关键是后路。我有一个预感，此次大雪山出现天材地宝的消息，可能会对当前格局有所影响。作为大雪山的东道主昆仑派，也是万年传承的修真大派，自然不愿让其他门派分一杯羹。”
郭羊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而据我们的情报，不仅周边的几大宗门都派人去了，甚至就连远在十万里之外的修真巨擘蓬莱派，也派出了一支人马，名义上是支援昆仑派，实际上，大约也是觊觎出世灵宝吧。”
“就是，据我们的堂倌儿探知，血煞宗也派出了大批人马。看来，一场大战难以避免了。”许凡皱眉说道。
“大战的可能性不大，但针锋相对的争夺是避免不了的。那些真正的修真大派之间，是轻易不会挑起大规模战争的，最多也就互相伤害。倒是云台宗、玄阴宗这样不大不小的宗门，动不动就会干个你死我活的。”郭羊沉吟着说道。
“所以，我们时刻都要有危机意识，保全自己方为上策。”郭羊接着说道。
“郭掌柜的，说吧，我们该怎么去做。”连山性格豪爽些，直接问道。
郭羊思量着，沉声说道：“生意继续扩大。将所有利润都分别带在身上，不可心存侥幸。一旦发现不对劲，立马撤退到传送法阵所在的车连山脉中去。”
几人又密议了一番下一步计划，郭羊才悄然无声的从另一条密道离开。
他在石头城里晃悠了两个多时辰，彻底确认无人跟踪，这才去找冷如烟。
这位冷师叔住在一个幽静的小院里。这里原本就是内务殿百余年前购置的一处房产，院子不大，但位置很好。前面带一个小小的店铺，贩卖些普通灵药和丹药，反而将店铺后面的院子很好地隐藏起来。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
郭羊看得直点头，心道：“到底是老狐狸了，出手果然不凡，即便是临时落脚的地方，也如此讲究隐秘。”
冷如烟正在后院的一棵树下闭目养神，听得郭羊进来，眼睛都没睁，冷淡地说道：“坐。”
郭羊拱手谢过，方才入座。
“不是说好了到时候给你传音么？怎么提前回来了。”冷如烟面无表情地问道。
“属下在这石头城中也没什么私事，转来转去的甚是无聊，这便提前返回了。”郭羊答道。
冷如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郭羊突然问道：“郭小子，你觉得昆仑山脉会出世一件什么宝贝？”
“属下不知。现在大家都传得风风雨雨的，真假难辨。”郭羊答道。
“如果机缘巧合，那宝物被你得了，你会如何处之？”冷如烟又问。
郭羊眼角一跳，忙笑道：“属下何德何能，哪有这等福缘。”
冷如烟盯着郭羊，看了好一会，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一块肉，几群狼，结果如何？”
“应该是昆仑派占了先机，得那宝物的几率大些吧。”郭羊说道。
“哼，明晃晃的一个靶子。郭小子，你说说看，谁最惨？”冷如烟说道。
郭羊闻言，若有所思，沉吟着说道：“冷师叔，您老如何判断？”
“我？小子，别太看得起我了。我们玄阴宗此次甚至从前线紧急调集了数十位筑基期，估计还不够人家蓬莱派、血煞宗、昆仑派塞牙缝呢。更何况，我们这一队人，宗门似乎也不是很重视。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坐在这里喝喝茶，到时候了看看戏。”冷如烟难得一见得笑了笑，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冷师叔，我们去得迟了，就不担心其他人会说什么？”郭羊说道。
“放心。”冷如烟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转首突然问道：“郭小子，你说，我们修真之人，最大的追求是什么？”
郭羊一愣，这问题其实他自己也曾想过。只不过，每次都是随便想想，从未认真思考过。修真，到底修的是什么。
一时间，郭羊陷入沉思。
冷如烟也不说话，冷漠地望着天空，有一朵云飘然而过。
“应该是长生吧。”郭羊思量再三，说道。
“如何长生？”郭羊问道。
“进阶，悟道……”郭羊豁然一惊，发现自己竟无法自圆其说。
要进阶，便要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得拼命修炼。要修炼，就得抢资源。抢资源，就少不了杀戮。而杀戮有伤天道，却大大阻碍了悟道。
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怪圈。
冷如烟盯着郭羊，不言不语，沉默如一块寒风中的冰。
郭羊反复思考着长生的问题，竟汗如雨下。
“冷师叔，属下愚钝，无法索解这一问题。”郭羊声音有些发涩地说道。
“我也无法索解。”冷如烟说道。
“师叔，属下还有个大疑惑，尚请师叔提点。”郭羊说道。
“说罢。”冷如烟说道。
“修道，修的是德，悟的是道。何为德？何为道？德好生，道无为，哪又如何进阶呢？”郭羊问道。
冷如烟不语，取过一只茶碗，慢慢倒入茶水。
碗满了，还在倒。
茶水溢出，桌上流了一大滩。
郭羊若有所思，端起茶碗，一口饮下。
茶碗空了。冷如烟继续往里面倒茶。
郭羊笑道：“冷师叔，属下有所悟了。”
冷如烟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才仅仅是德。关于道，其实我跟你一样，尚在求索之中。不过，郭小子，无论五行，还是八气，还是万物生灵，总的法则是天选。”
“天选？”郭羊疑惑地问道。
“对，天选。物竞天择而已以。”冷如烟说道，又将郭羊手中尚未放回的茶碗填满。
郭羊端了茶，凝视良久，慢慢饮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