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学校口碑还不错呢,师资水平、硬件软件可都是一流的,当地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把孩子送进去啊,可那学费高着呢,哪里是一般家庭能进去的哟?”
“可不是嘛,先生送大小姐去那学校,也是费了好些心力呢。”
在俩司机的双簧中,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冷笑道:“果然是有后妈就有后爹啊。”
想了想,改口道:“应该是后爹变没爹了。”
唱双簧的司机终于是闭嘴了,我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又开始回忆这十五年来的种种......
我叫王子阳,这名儿不管是顺着念,跳着念,还是拆了来念,妥妥的男娃名儿。
我妈给我取这名儿的时候,估计是忘记了我没有小丁丁这件事,也或许是以为给我取个这样的名儿,就能把我的子宫变成了前列腺,从而给我那只要儿子的亲爸一个交待。
毕竟,我们老王家有皇位要继承嘛!
只可惜,不管怎么改,我都变不出我爸喜欢的小丁丁。所以,在我不到一岁的时候,我爸就迫不及待地领了女人回家。
俗话说得好啊,出轨这种事儿,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永远不会有最后一次。这话用到我爸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儿时的记忆里,我有许多阿姨,虽然她们的面容是模糊的,可是她们给我留下的记忆却是深刻的。
记得有一次,有个阿姨和妈妈说了话之后,妈妈就进了医院,我迈着小短腿爬楼梯,好不容易到了病房门口,却听到那女人笑着对妈妈说:“林亦涵,既然给不了,又何必握住不放?当初以爱相困,如今以爱相怨,可怜可恨!”
然后,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我推开门,看到阿姨带来的女孩儿在拔管子。
护士姐姐说过,那根管子是救妈妈的,如果拔了,妈妈就治不好了。
所以,看到那女孩儿拔管子时,我大叫着冲上去,却被那女孩儿悟着嘴拖到了楼梯间。
“凭什么你们可以住在大房子里?凭什么我就不是爸爸的孩子?是不是你们死了我和妈妈就可以住大房子了?”
很小的我听不懂她的话,只知道她要杀妈妈,我很害怕。想去告诉爸爸,可是,她比我高,她比我大,所以,当她使劲儿推我之后,我就像皮球一样圆润地滚下楼梯。
那一刻啊,天旋地转,我眼睛里飘着闪亮的小星星。
好在我命大,刚滚下去就有病人家属上楼。虽然我没死,但是也没人相信我说的话。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所谓的阿姨们了。
也是从那之后,我才知道妈妈为什么总是偷偷的哭。
后来,那阿姨带了个女人住到了家里,没住多久,女人的肚子就涨了起来。突然有一天,爸爸很高兴的对我说,我终于有弟弟了,然后,让我喊那个女人小妈。
再后来,发生了很多破事儿,妈妈本就因为产后抑郁身体不好,再被这些破事儿一气再气,在我十三岁那年,一口气没提上来,丢下我走了。
妈妈去世后,爸爸让我喊那女人妈妈,我回他一句:“这才几个月,小妈就升级后妈了?你们躺床上也不怕鬼压床?”
然后,他就赏了我一巴掌。
虽然这些年里,他为了那母子没少揍我,可是,那一巴掌,我却记得格外清晰。
因为他说:你妈死了。
是的,我妈死了,被你活活气死了!
而我,也从那刻起,变成了有妈生没妈教的野孩子。
‘野孩子’是我那娇媚的后妈在四下无人之时,笑得十分张扬给我的称呼。为了对得起这个称呼,我也没少给她找麻烦。
前天,我准备在她喜欢的红茶里放泻药时,听到她心情不错给闺蜜打电话,用那甜腻的声音说着,“她林亦涵管不住自个儿男人,死了也活该。我总不能像她那么没用,男人在外花天酒地,自个儿却像林黛玉似的躲在一方小天地落泪葬花。”
我不由地点头认同。
我妈,为了神圣的爱情,不顾亲人的反对,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跟着我爸私奔了。真心错付,却不敢告诉娘家,只能在自己的小天地落泪葬花。
要不是妈妈去世后,小舅突然出现说要接我进京,我都不知道优柔寡断的妈妈还能干出私奔这么大胆的事儿来。
听着里头的话,我又想起了妈妈在病床前含泪看我的那双眼。
那双眼,本是温柔如三月春风,总能让我在冰冷的父爱之下感受到旭日般的温暖。可是,那一天,三月春风变成了冬日的雨,让我彻骨的冷,也让我无端害怕。
“阳阳,不要恨你爸。”
临死前,妈妈就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妈妈还想跟我说许多。比如说,哪怕你爸从来没抱过你,哪怕你爸从来不喜欢你,哪怕你爸经常带女人回家,哪怕你这十三年80%的时间都在挨揍……可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恨你爸。毕竟,他是你的父亲。
想起这些,心里头有些发酸,眼里头也有些涩涩的。
那时,妈妈可曾后悔嫁了个负心汉?
“林亦涵出身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早死鬼?生不出儿子,跟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两样?再知书达礼也不过是个没用的窝囊废罢了。”
里头的通话还在继续,我心里头、眼里头的酸涩却是没了。冷冷地勾了嘴角,在那人面向窗户的时候,我冲了进去,拳头狠狠招呼过去。
按理说,这么多年下来,我早该练就了收拾贱人能全身而退的本事,怎奈这女人站在我妈的房间里,用那甜腻的声音嚣张地诋毁我最爱的母亲,我一时气不过,犯了浑。
犯浑的后果就是,后妈鼻青脸肿入了院,我负伤离家,被日夜兼程丢去老家的封闭式学校。
一场梦醒来,到达目的地,俩司机换着开也是累得哈欠连天。跑上跑下办完手续,俩人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一句“大小姐好好照顾自己”之后,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
我头痛得厉害,很想躺着,生活老师还没来,我只能找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可还没把脸上的水抹干净,就被人一把推进了男厕所。
“小子,保护费。”
我看着这几个比我大的小子,不明白怎么刚来就被人盯上了?
难道我天生一副挨揍样?
呵!
我到底是没交保护费。那几个比我高的小子没我浑,居然被我撂倒了三个。当然,我又挂了彩,相当重的彩。
比挂彩更有意思的是,我出名了。
当我们从办公室出来后,我王子阳一介女流,入学第一天就跑男厕所孤身群挑众男的事儿,如三月的风吹到了学校的各个角落,我顿时威名远播,成了这学校的-------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