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太惊讶了,月老走了过来,“发生了什……咦?”
他也看到了那根娃娃上的红线,同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会这样?”我指着那红线问,“说好是情侣专属的呢?”
“……呃,大概是有人弄错了吧?”月老扶额,一副心累的亚子。
看来月老也有难言之隐啊。
我歪着头看着他:“这些工作应该不是月老你一个人完成的吧?”
“当然不是。”月老摇摇头,“一个人怎么可能忙得过来?中国这么大,每一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人确定关系、结婚、分手、离婚。只凭我一个人的话,就算累死也搞不定。平时,这里都是由底下的神仙负责的。我主要负责审查他们的工作。”
呃,原来是老板吗?
还是甩手掌柜的那种。
果然资本家(大爷)认识的也是资本家(月老)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虽然他俩好像聚不起来。
“我去找人问问吧,说起来,这一片区域的负责人是谁来着……”月老自说自话的走远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底感慨万千:
果然是一个热爱工作的人……呃,是神仙啊!
再看看大爷!
他要是真的对工作上心,我相信就算是迷路到忘川里,他都能走回来的。
而不是要我冒着二次走丢的风险去找他。
但是……这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工作失误吗?
心里突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着那个等比例缩小的大爷,纤细的红线缠绕在他的手上。
理论上来说连不连红线,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都不会产生什么改变。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我和大爷实际上是被红线绑在了一起,我对他的感情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充其量就是有些吃惊,以及“为什么会是他”这样的想法。
大爷仍然站在我的娃娃底下。
虽说离得有点远,但是他应该还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他知道这件事)。
所以没有对月老的离开表示出任何反应。
“呐,大爷。”我问,“你相信缘分吗?”
脑子一抽,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题就冲出了嘴唇。
……我这是问了什么鬼问题啊!
懊恼间,我开始纠结要不要补充一句来挽回一下那个问题带来的中二感。
但是他回答了。
认真的回答了。
“缘分吗?”我呆呆地望着他的侧颜,耳边充满了他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太过震惊,这声音还多了一份虚幻感,“本王,是不信的。”
“为什么?”追问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因为本王是能把必然的相遇装成偶遇的鬼!”他的嘴角疯狂上扬,“本王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拯救的人,所以才要这么拼命呢。”
无论如何也……无法拯救?
是……谁?
那个人,和我有关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我最终只是默默地咽下了这些问题,没有问出口。
——总觉得他会敷衍过去。
我的第六感这么告诉我。
暗中小小的叹了口气,我将目光转回了我的娃娃上。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看见了那根断掉的红线。
啊嘞?
怎么会有一根断掉的?
我忍不住凑上去看了看(直接飞到那红线旁边了)。
如果红线代表两个人正在保持恋爱关系的话,那么断掉的红线就代表已经断掉的关系。
换句话说就是前任。
这可真是乱来啊!
明明我还是单身,但却拥有了“现男友”和“前任”?
真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呗?
我这情况,是多多少少女孩做梦都会笑醒的稀奇事啊!
身后的大爷倒没说什么,让我松了一口气。
他要是谈这个问题的话,我觉得我完完全全可以尴尬死自己。
没办法跟他解释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会连在一起。
不好解释。
最主要的就是尴尬。
总觉得那样说就好像我对他有什么企图一样。
他要是这么理解了,我就算是跳进黄河再跳进忘川也洗不清了。
正愁着呢,那边的大爷就问了起来:“冬旻你和谁连在一起啊?”
“呃,这个嘛……”我的大脑极速转动了起来,急匆匆地想要一个可以搪塞过去的理由。
“连着的那个是……你喜欢的人吗?”第二个问题也抛了过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大爷的声音似乎比第一个问题时低沉了一些。
……总不可能是不高兴了吧?
我也没有那个可以被喜欢的理由,不是吗?
“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想明白了,语气就坚定了起来,“那个娃娃连错了的样子……所以不要在意这件事了。”
“是么?”大爷轻声说,目光炯炯,感觉要刺穿我一样的,让我原本充盈的信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我侧过头,不想看他。
别问,问就是心虚。
“琳琅(这里指月老,我是真的没想到月老的本名是那么女性化的)是不是去忙了?”大爷总算问了一个我可以回答的问题,感动感动。
“是啊,因为有一些事情导致他一定要去处理,所以就先走了。”
“本王明白了,那我们也走吧。”大爷颔首,“其实本来月老殿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更加值得看的地方去吧?你觉得怎么样?”
“行行行。”赶快走吧走吧,否则我是真的要尴尬死了。
我和大爷……这怎么可能呢?
自嘲的笑了笑,我跟上了大爷的步伐。
走了几步,还没有走出月老殿的主殿呢,大爷就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走丢,还是抓着本王的手吧?”
不不不,这样不太好吧?
拒绝的话都涌到了嘴边,大爷却已经用超过我反应速度的敏捷,快速抓住了我的手。
我:“!!!”
犯规!
我脸红着,气鼓鼓地盯着他的侧颜。
可不知道怎么了,那种奇妙的熟悉感又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大概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暂时还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我的方向感从小就不太好,某一天在街上跑迷了路,走到了一片完完全全陌生的街道。
那个时候,真的非常想哭。
周围满是陌生的东西,没有任何熟悉的东西。
很害怕。
对那个时候仍然是孩子的我来说,这场冒险刺激过头了。
茫然得在街道上四处游荡,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也不敢随随便便乱跑。
——如果有人来找我的话,我呆在这里就会被一眼看见了吧?
有着这样的想法,我站在街角,孤独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停地在我身边穿梭。
恐惧,慢慢的淹没了小小的心脏。
稚嫩的心脏紧张的跳动着,肾上腺素快速增加。
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落下的时刻。
害怕的情绪累积到了极点,我那个时候无比想要抱头尖叫,但又因为不好意思,所以硬生生憋回去了。
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我被抛弃了吗?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啊啊,不能这么想。
要乐观一点鸭!
没准他们现在正在找我呢!
他们……他们应该也很着急吧?
我不能泄气啊!
努力打起了精神,我望着川流不息的人们,继续试图从中找出熟悉的人影。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我转过头,看见一个叔叔(具体长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蹲在我身边问我,“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我警惕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奶奶说,不可以随随便便和陌生人说话。
所以我一开始,是没有搭理那个人的。
但是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皮特别厚的缘故,竟然就那么自接自话地说了下去:“……就猜到是这样的情况。那个,你相信我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于我的反应,他好像苦笑了一下,然后向我伸出了手:“虽然你好像并不相信……。但是……还是想说,姑且相信……一回。好不好?……会带你回家的。”(省略号省略了我不记得的内容)
按照道理来讲,我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才对。
可是那个时候,我不知怎么,竟然有些相信这个人。
在犹豫中,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手很凉,感觉没什么温度。
不过这个人真的真的真的没有骗我。
他成功把我带回了家。
把我安安全全送回家后,他就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动作太快了,以至于我没来得及问一下他的名字。
“你在想些什么?”大爷忽然出声问我,他伸出手在我的脸前划来划去。
“没什么。”我回过了神,“刚刚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时候……的事?”
“嗯。小时候曾经走丢过,那个时候有人帮了我——我刚刚就是在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