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之后,剑冢也慢慢陷入寂静之中。除了师傅所在的木屋里面散发着幽暗昏黄的灯光之外,整个深渊都是一片黑暗。而我,也进入了一个梦境之中。
梦里所见都是断断续续的画面。第一副画面是一个背影窈窕的女人,背对着我,怀中似乎抱着一个孩子,只是她面对的似乎是一大群人的追逐。没等我细细思考这个画面究竟是何寓意,紧接着第二幅画面出现了。这个女人衣襟血染,只是依旧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不肯松手,而那群追逐女人的人,人数也少了大半,只是似乎女人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无路可退。我总觉得那个悬崖十分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最后一副画面出现,女人和那群追逐女人和她怀中孩子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白色棉被包裹的孩子在一片黑暗坠落。
看到这里,我似乎明悟了些什么?难道这就是我出现在深渊之中的前因后果吗?如此说来,可能那个女人就是我未曾见过的母亲?可是梦境似乎到此就一下结束了。
长期养成的早睡早起的习惯,使我迅速的脱离了梦境,在清晨之时醒来。梦醒的我,有些迷糊。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可是仔细回忆,却是怎么也想不清楚梦见了什么。只是那种心塞的感觉提醒我那个梦不太美好。
“臭小子,该起来练习基础剑法了!!!别老是偷懒。为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是清晨鸡鸣就起来练剑了。你还要为师警醒才开始练剑。这就已经落后为师一大截了。还不赶紧穿好衣袍出来!?”师傅洪亮的嗓音穿透过木屋,准确的在我耳边炸响。
有时候我也很迷糊,不知道师傅究竟是老当益壮呢?还是因为他的身体极其健壮?总感觉师傅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一般。哪怕是胡子花白,银发布满了头顶,脸上满是岁月的刻痕,可是声音始终中气十足,体力充沛的像是二十七八的壮汉一样。
“来了,师傅。徒儿才刚好洗漱完毕。”我在出门之前正好衣襟,这才提着师傅赐给我的木剑走出了木屋。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个剑冢和深渊似乎完全一样。深渊之前阴风阵阵,寒气逼人,常年黑雾笼罩,看不见阳光。而这个剑冢就好像是独立于这个深渊之外的世外桃源一般。不仅散发着温和的亮光,而且温度宜人,根本就不像深渊之中那么阴寒。我曾经也满怀好奇心的问过师傅,只是师傅他老人家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了一句,“等你这个臭小子练剑有成之后就明白了。别老是问这问那的,今天的基础剑法练习二十遍完成了吗?!没有就赶紧去练剑!!!”
师傅他老人家就是如此,每一次我的问题一出口,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必然就是让我滚去练剑。哪怕是童年时期的我,也没有逃脱练习剑法的命运。从小时候到现在,我记得手中的木剑已经是换了第三柄了。每一把木剑都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让我堪堪可以舞动,却又十分的消耗体力。因此每一天的练习基础剑法结束之后,我都感觉全身酸疼。
说来也奇怪,师傅交给我的药粉,每一次洗浴之时放上半包,洗好澡之后就神清气爽,感觉全身轻松。那些酸疼感就神奇的消失了。按照师傅说的,这就是剑宗培养门人用的活络筋骨的药散。为的就是舒筋活骨,让剑宗门人可以长期练剑。
我自然不知道这个药散的珍贵之处。毕竟我朝夕相处的师傅李休剑,也从未跟我说过这些事情。这等效果的药散,哪怕是那些修行界的大宗门,也很少如此奢侈的用来培养弟子。因为这个药散最重要的效果不只是活络筋骨,而是洗礼肉身。让修行之人体质变得越来越强大。
准备好的我,则是握紧手中的木剑,开始了清晨的剑法练习。而师傅,依旧是依靠在远处的大石头那里,一边喝着酒葫芦的老酒,一边出神的望着远处。我自然是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的脾气的。要是我趁机偷懒走神,或者是稍微松懈,师傅他老人家肯定能发现。这都是我这些年用屁股的疼痛换来的宝贵经验。
只是在我的心中,这些疼痛也不算什么。因为我至始至终,都只是希望师傅多开口说说话,和我斗嘴几句而已。不过师傅往往都是无法体会我的良苦用心,毕竟在他心中,偷懒就等同于不尊重师命,不尊重剑道。所以每一次我求饶逃跑,都是没有任何作用。
师傅只要是想把我胖揍一顿,好好教训我,让我明白认真练习剑法的必要性,我都是躲不开那精准的教棍抽打。
“哎呀,你这个臭小子。为师喝几口老酒的功夫,你就胆敢偷懒。真是屡教不改!?”师傅他老人家又发现我偷懒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偷懒的。主要还是早上起来,没有吃早饭,就开始练习基础剑法十遍。这对我这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实在是太折磨了。于是在最后一遍的时候,我则是一个转身,就直接进入了基础剑法的结束阶段。
这个小动作自然是瞒不住师傅他老人家的眼神。又再一次发现了我偷懒之后,师傅则是再一次抽出了教棍,风风火火的追着我这个耍滑头的弟子要教训我。
“师傅,哎,弟子错了。别揍我了,我都十五岁了,还揍我屁股。太难为情了。”我一边仓皇躲避师傅的教棍,一边喊道。脚下却是一步都不曾停歇。而师傅则是更加厉害,脸不红气不喘的紧跟在我的身后,教棍精准无误的每一次抽打都必中我的屁股。
“哼,你这个臭小子就是欠收拾。从小到大一点都不让为师省心。练习基础剑法都不能专注的坚持下去,为师怎么可能放心你离开深渊,进入人间历练?”师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手中的教棍则是一次又一次的落在了我的屁股上。
说来也是奇怪的很,师傅他老人家每一次教训我,都打的我哭喊脚疼,可是当我灰头土脸的放弃挣扎之后,乖乖的听从师傅的吩咐,继续练习基础剑法时,屁股的疼却好像丝毫不影响练习剑法。我也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
没有办法,师傅就是这样的严苛,丝毫不准许我练剑松懈。好在我还是觉得这样的苦中作乐也是值得的。毕竟师傅除了吩咐我练习剑法的时候会开口,其它时候都总是在喝着酒葫芦的老酒,一脸出神的望着远方。看到师傅这个样子,我也觉得有些不太正常。阅览众多书籍的我,也是明白,师傅他老人家总是喝酒也对身体不好。所以我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悄然给师傅一个动手追着我教训的理由。
只是每一次我都深刻的体会到,师傅的教棍是多么的痛。真的是疼得不敢摸一下屁股的那种疼痛。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毕竟师傅他老人家除了我犯错的时候会行动起来教训我,其它时候都只是说几句话就安静的继续喝着老酒了。
我也觉得,师傅的心里似乎是藏着许多沉重的心事。以至于每一次望向我的时候,都让我感觉到师傅眼中复杂沉重的情感。也许是因为我想要离开这里?也许是因为其它的事情?我也不确定师傅究竟心里藏着怎样的心事。毕竟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师傅他老人家也不可能和我倾诉心事。